忽见岚雾撩起帘子,福了福,轻声禀道:“公主殿下,黄天师前来探望你了。”
杜六叶和李令月对视一眼。
空澈看着这两个病秧秧的人,还有眼神交流,简直摸不着头脑。
“快请进来吧。”李令月大声咳嗽起来。
“……你这个皮猴子,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跑到公主这边来了?”黄逸云进门就看到坐在榻上的杜六叶,气急败坏,指着她骂了几句。
“师傅——”杜六叶泪光闪闪,满含委曲地望了过去。
黄逸云摇头,朝病榻上的李令月行了三清礼,见她气息粗重,顺手就为她搭上脉。“……公主可曾吃药了?……吃得是什么药?”
岚雾上前福了福,敛衽有礼道:“回禀天师,早上吃的是秦仁等几位医正开的方子。”
“……还有我刚才也给了吃了一颗感冒药。”杜六叶可怜巴巴地补充道。
黄逸云凝神不语,为公主把了脉;又自然而然地拉过杜六叶的手,一并号完……陷入沉思。
道家精通医理,善用药。黄逸云不仅熟于用药炼丹,还钻研人体百穴,针灸上也颇有造诣。
杜六叶急了,她心里忐忑起来,忙问道:“师傅,你先不用管我,公主她怎么样了?”
“脉像虚浮,高烧不退,恐怕……”黄逸云双眉拧成川字。肃穆道:“去把我的银针拿来。”
“领命。”随侍的守洁躬身而去。
“母后……”李令月听了,微瞌着双目,神色迷离,眼角溢出的泪来。“母后……月儿好像你,你在哪里?”
“师傅,公主病中思母亲心切,不如您先写封信给皇后娘娘?阐清病情,请她前来?”杜六叶言词恳切,动之以情。
“天师——”李令月楚楚可怜地拉了拉黄逸云的衣角。
杜六叶:“……师傅,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母女连心,人伦亲情,天性使然……想必皇后娘娘也会对您心存感激。”
黄逸云紧锁着双眉,思绪纷乱,李令月的身世较平常人不同。她贵为公主之尊,万一有个闪失……只怕整个玄青观都担当不起。
宫中有太医令,只怕比她更好些。黄逸云想着,稍稍沉吟,吩咐道:“拿笔来……”
※※※
山风阵阵,刮得崖边古树呜咽嘶鸣。霜寒地冻,万物披冰,天半萋萋野云起。
黑暗里,两个人站在莹白雪中,望着山底,一条火龙正盘旋而上。
其中一人负手道:“看来,她还是出宫了。”
“嗯。”另一人点头。
“这次李令月染病,与你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不知道她会不会追查下来。”
“……呵”
“想那舅公长孙一簇,皆被她诬以谋反之名,铲除怠尽。宫中还有传言,本王的长姐,安定思长公主,也是被她亲手捂死的……不知是真是假……”
“咳——”旁边的人声音有些迟疑。
“哎……本王派去与百奵传话的卫属被抓了,听说被李弘带走了。此次他肯定要利用本王的人大做文章了。”
“哼——”
“本王还听说,芷晴被押往皇宫……密令私审……”
旁边的人身上立僵,没有答话,
“……不知道,她有没有供出什么?”
自称本王的人越说越有兴致,以手抚着指上的墨玉。看着那条火龙愈来愈近,压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更不知道,杨小姐这回还能不能三缄其口……”
“咔嚓——”只见旁边的人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断了埋在雪中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