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烟见她翻着一本游记,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也不外乎是美食。公主自从与杜六叶亲近之后,性子变得随和了许多,对于膳食也比从前上心不少。
她寻思着,守拙没有同她们一起回来,必定是去了叶芽湾。她在李令月的手臂之上按捏了一会儿,又为她剥了许多桂圆,才朝一旁的小宫女流莹使了个眼色,命她先行传话不提。
寻常小意,李令月正自在,又翻了一页,正看得起劲,就听岚烟进来禀报道:“公主,皇上身边的韦大监求见!说要找公主有紧要的事……”
起初李令月还以为是杜六叶来了,正要兴冲冲地坐起来,一听是同心殿里的人,又颓靡靡地躺了回去。闲散而不耐地问道:“什么要紧事?就说我也正在受罚,被母后禁足了,不便见客。让他先回去吧!”
“遵命!”岚烟行了一礼,谨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仍是恭敬地折了回来。
“公主……”她将手中地盒子举过头顶,稳切道:“韦公公说了,皇上命他送这样东西来,并且有几句话要同公主说,求公主见他一面。”
李令月漫不经心地放下书,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物件,黑色地填漆盒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她好像记起什么一般,点头道:“拿过来,我看看……”
岚烟依言捧着盒子,跪行上前,靠得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李令月顿时就呆住了……是一樽圆形的白玉壁,但又不同于普通地和田白玉,并非是完整纯白无暇的;相反,上面还有许多晕黄地纹路与阴影,而顺着这些纹理轮廓,依稀有钝刀雕刻地痕迹。
李令月正发着呆,就听外面有宫女禀报,说是杜六叶来了。李令月一时回过神来,放下白玉壁,北音清越道:“快请!”
不多时,就见杜六叶卷着寒风雨气席扑而来。李令月一边命岚烟等人,为她擦拭衣袍头发;一边问她,“外面可冷?雨还没有停么?赶紧过来,这里暖和。”
因担心她着了寒气,岚雾命人拿过早就备下的手炉,递到她的怀里。杜六叶行过礼,从善如流,顺势往锦榻上坐了。她到不是很怕冷,常年习武,加之赶路,甚至还出了一层细汗,但她也不想因此而拂了李令月等人的一遍好意。
歇息了一会儿,又喝了杯热茶,杜六叶也缓了过来。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跪在外面,料想李令月这么着急召她入宫,必定是跟这些事情有关系。仍是澜清清地向李令月问道:“这么大的雨,还把我叫进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不过是想你了!”李令月又从案几上拿起那块白玉壁,递在她的手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将白日里在集仙殿受罚时,所听到的话,一一跟杜六叶讲了。
杜六叶摸着自己的手中的白玉盘,暗自己掂量着,这虽然算不上一块好玉,但贵在纹理如画,玉中含坤。那雕刻的手法,虽稍显稚嫩质朴,却也笨拙有趣。
玉壁之内,是另一遍天地。晕黄的圆月当空高悬,叶桂微褐的树杆高大粗壮,嫩叶微绿如丝。而树下一高一矮,仿佛站了两个人,从飞扬的衣角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她们手牵着手,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
这是什么意思呢?李令月贵为公主,金银珍宝,古玩字画,收藏的样样皆是名品。怎么会有如此平常不堪的玉盘呢?看她感慨万千的神色,难道是她亲自己雕刻的?那样此玉盘必定身价菲了。
公主如今年龄也不过是十二三岁,这玉盘看成色,应该也打磨了有些年头。那就是说,李令月在几岁的时候,就手工非常出众了。放眼大唐值此一枚,收藏价值可见一般!杜六叶正神游天外,听着李令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谴责武三思,骂他尽出馊主意,除了怂恿武曌打压李家的宗亲;更是要大兴土木,拆掉现在巍峨的乾元殿,扩建更为辉煌的宫殿。铺张浪费,不顾黎明疾苦。
杜六听着,散淡无波,这些事情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武曌重新执政之后,为了试探大臣们的反应,在她的主张下,拆除了李唐先帝们建立地不少宫殿。为的,就是破旧迎新,颠覆皇权!也是为自己登基作准备。
这个时候,宫殿代表的并不是居住的屋舍,而是政见派系。武曌要拆掉乾元殿,重新修建的那座宫宇,叫做——明堂。
自古以来,天子坐明堂!
可见其野心,路人皆知。到时候反对之众,她也将要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武曌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辈,在这些洪流杂污之中,她也分清了形势以及敌我。到最后,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反对势力,全被她铁腕绞杀。听李令月的意思,是很反感她拆除乾元殿了?她不会跑去劝阻武曌吧?以李令月目前的势力,韬光养晦才是王道。千万不可触碰武曌的逆鳞,否则失宠事小,丢命事大。
“公主,那你想怎么样呢?”杜六叶忽然打断她,郑重地问道。这称呼让李令月吓了一跳,李令月一般称她全名或是尊衔的时候,要么代表她生气了;要么代表此事非同小可。
现在看来,她表情凝重,不苟言笑,或许两者都有。李令月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地严重性,她挥手向岚烟等人说道:“你们统统退下,都守在门外,无事不许前来打扰。”
岚烟见状与岚雾对视了一眼,而守真也与守拙交换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