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主状告清江酒楼的掌柜……说他指使恶人行凶,打砸宝悦酒楼……”李贤不紧不慢的说着,睨了杜六叶一眼。
“不知……这与我何干?”
“是没有关系,不过……”李贤拖长音调,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指。“本王……官,自到来之后,就发现玄青观的守真、守拙都在这里……不知,六叶与这家酒楼有何渊源?我记得……上次,好像也是你为他们解的围。”
“本无渊源,不过是公主殿下与六叶都喜欢这里的酒菜,所以才常来。”杜六叶坦诚道。
“原来如此,这就好办了。按说这等小事,本不该我来过问。不过,父皇母后俱在京都,长安又在我的治辖范围之内。为了免惊圣驾,我还是决定亲审。本……官可要秉公执法了。”李贤斜眸,用余光扫视着杜六叶。
“理应如此。”杜六叶点头。
李贤听罢朝陈之强道:“来人啊——将清江源收押回府,慢慢审问。”
“大人——”清江源气得青筋暴起,断喝道。
“住手——”杜六叶也上前一步,挡在前面,清声质问道:“不知大人可有证据?”
“证据嘛,我正要派了人去查,要是果真与他清江源无关,我也不会冤枉了他。”李贤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闲适的晃荡着。
李贤之前表现得非常和善,在李令月面前姿态也非常低谦。杜六叶却会错了意,也放松了戒备。
没想到他会有此一招。他将清江源带回府衙“慢慢细审”,是审到什么时候?一年半载?三年五载?
只怕到时,即便清江源无辜,收并各大酒楼?黄花菜也都凉了。
怎么办?杜六叶思索着……
小小的酒楼被砸了,为什么会惊动他一介雍州牧?真如他所说?怕惊动了圣驾?他何时贤明到这种程度了?
除非是切割到了他的利益……
杜六叶会意,拱手道:“只怕与理不合。”
李贤却并不答话,若有所思,有意无意的用眼神滑过她。
“无凭无据,就将清江源带回府上审问。自古以来,如此屈打成招,造就多少冤假错案?大人最爱讲‘贤贤易色’,试问哪个贤明之官会在事实还没有调查清楚前,就把人抓走呢?”杜六叶几句话言简意赅,措词犀利。
李贤陷入了沉思,‘贤贤易色’是父王考究他课业时,他提前准备好的应对之策。杜六叶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柳氏母子却急了,生怕李贤动摇。那位裘袍玉带的小东家更是一跃而起,尖锐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我亲眼所见,你拉走那个大道士……你们肯定是一伙的。”
杜六叶无奈道:“你也知道是我拉走了他,如果我不拉走他,只怕你们当时就打了起来……”
“你休要狡辩……哼——”他白里透红的小脸绞成一团,饶是这样,依然风华无双。
杜六叶凝眉苦笑,拱手道:“就算如此,大人也应该将我带回府中审问,又何必连累其他呢?”
听到这句话,李贤的笑就自眼底舒展开来,他轻描淡写的应道:“好啊……”
杜六叶一窒,脑子瞬间转不过弯来。好像一只脚已经踏中了某种圈套。就等着猎人收网了。
这是软硬兼施啊!
假如真进了雍州牧府,就如同羊入虎口,能不能出来,就不是她杜六叶说了算。
要是皇后娘娘和公主记不得她杜六叶这个人,她也只能成为一介药典、厨娘。庸碌无为,浑浑噩噩度日……
哪天说不定就死于意外……
就算公主和皇后偶尔能记起她杜六叶的好处来,凭着李贤的三寸不烂之舌,从玄青观讨个小小孤女,也是轻而易举。
即使公主心或不甘,也抵不住李贤的巧言令色。
太大意了,她怎么能忘了,李令月才是当朝公主,帝后之女,才是他的妹妹……
而她杜六叶算什么?撇开了李令月不提,李贤想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雍州牧府,她是万万不能去的;但怎么办?话都说出去了……
杜六叶衡量一番,计上心来。泰然常若的抱拳道:“但是——我昨日下山,身负师命。临行前师傅再三交待,为皇上炼治的养生丸还缺少一味药引。
师傅让我寻了,最迟于下午未时就必须返观。否则延误皇上病情,必拿我是问……
六叶不怕师傅责怪我办事不利,怕只怕皇上追究下来……”
听到这里,李贤瞳孔一缩,四肢僵硬,呼吸好似立止。
这玄青观的药,闻名遐迩。他也听说过,假如杜六叶说得是真的,令他背上一个不孝之名事小;倘若有心人鼓动,再推波助澜。李弘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给他安上一个欲谋害皇上的罪名……
那……
许久,他才纵情大笑,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复和蔼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派人去查,那大道士到底藏身何处。等有了消息,再请六叶过府一叙不迟……”
说完就扬张而去……
杜六叶眼角噙着笑,闻言翩翩施礼。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那柳氏母子虽心有不满,也只得随着李贤不甘不愿的走了。
守拙望着他们愤懑的背影,不解地问道:“执事,师傅何时说让你寻一味药引?”
空灵和守真不由而同地瞪了过去,吓得守拙只能噤声……
“执事……我们现在去药铺吗?”空灵小心地左右盼顾,才压低声音询问。
“嗯。”杜六叶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