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游,郊外骑马赏花踏青……岂不美哉?”空灵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睁大眼睛看着杜六叶,“执事,太子约你正月十二去郊外踏青啊,可是你不会骑马啊……”
“是啊……”杜六叶以手支额,重新整理了衣襟,心境略有平复,稍稳地坐了下来。
且见招折招吧。
什么叫是啊?你也不知道着急吗?空灵心中不满,嘴巴翘得老高。
“你去跟守拙说,买一些马匹,放养在田庄上。再找一位御马的骑师,等公主来了,春日里天晴,我们便去演练演练。”
空灵听了,却连连拍手,叫道:“好——好——这主意好。我这就去说……”
见空灵离去,空澈才呐呐的说道:“执事现在就走吗?……这还剩下一封信呢。”
“你念。”杜六叶茶不离手。
要说这空澈就是胆子小了些,为人又太过老实,缺乏历练。
“领命。”空澈慢慢的展开信,喜上眉梢,“是公主写来的……思姐如故,然正月十五夜,百宫花灯,怎独赏?邀姐同游……”
她缓缓地念完,复合上,叠整齐。欢欣道:“执事,公主请你上元节进宫赏花灯呢?你去吗?”
“当然。”杜六叶笑涡霎开。
空澈闻言也十分高兴,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些礼品。
才过来肃手道:“执事,都打点妥了,现在走吧?”
“嗯。我们立刻下山——”杜六叶目光复凛冽,低眸掩敛。
※※※
马车停在高墙深宅的一侧,杜六叶抬头,久久凝视着那用青铜浇铸而成“雍府”两个大字。看这间距,以及上面斑驳的锈迹阴影。不难猜出,不久前,这中间应该被下掉了一个“王”字……
杜六叶抿起嘴角,不着分痕地笑了起来。
通禀后,许久里面才出来一个年约五旬的管事,他眉目温和,礼仪周全的将杜六叶一行人迎了进去。
站在青石板上,冷风迎面刮来。杜六叶才发现,内院却与外围的陈旧大不相同。既没有严整划一的房舍楼阁;也没有芳草萋萋的花香。
一座南音石堆彻而成的山丘桓横眼前,宛若屏障。令人无法直接窥得雍府半瓦,也不能纵观府中全貌。好似用叶遮目,既显得高深莫测,又迂回辗转。
跟李贤的性格到是很像……
顺着石阶而上,路旁时不时有一簇簇浓密的芦苇,像一蓬蓬白色的孔雀尾巴。看起来颓唐唯美,又说不出来的诗情美意……
越山而下,就有一重名为“鹤啸阁”的大殿,映入眼帘。
想必这就是待外客的地方了。润善的管事将她们引入偏房,吩咐婢女好生招待。并称他们家的郎君马上就到……
杜六叶不温不火地喝了几杯茶,三巡已过,却还没有见到李贤的影子。
心里就纳罕起来,不知李贤是不是故意将她晾起来?
空灵确是站不住了,她时不时不耐烦的左右扭动着身体。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了,轻声道:“……执事,我想去方便一下。”
杜六叶扫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询问,真的?
空灵捂着肚子,直点头……
“行,快去快回。可不要乱跑。”杜六叶挥了挥手,空灵一听就狂喜地飞奔而去。
欢快地跃出了偏殿,定睛一看,廊外两厢站了八、九个身穿紫色儒裙的婢女。个个凝神静气,肃穆周正地站着。
空灵怯怯娇娇地凑了上去,小声道:“……敢问这位姐姐,茅房在哪?”
见问,这名梳着双环髻的婢女抬头,皮笑肉不笑道:“我带你去吧?”
“哦,不……不……不必麻烦姐姐,我自己去去就来。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空灵把手摆得如同风车一般快,连连摇头。
呵呵,这名紫衣婢女目光含讥。她何曾见过这么寒酸卑懦的客人?穿着半新不旧,洗得发白的道袍,簪着根粗木枝子……她浮躁的随手往后摆了摆。
“哦,好……好……好……”空灵感激不尽,唯唯诺诺的往台阶下而去了。
转过几座石锋,空灵见四下没有人了。边往山坡上爬,边拆了根芦苇恶狠狠地甩着……
该死的雍州牧,居然敢让她们执事坐冷板凳……敢无视她们执事……敢让她们执事等?哼——
他到底死哪去了?
就这么摔摔打打的,空灵见山角下有座器宇轩昂,雄伟弘阔的宝殿。连绵数十里……这里应该是雍府正堂。
说不定李贤就在那里?
空灵心下一喜,放轻手脚,偷偷地连溜带滚地绕到后罩房。想要一探究竟。
她是练过功夫的人,耳力自然不比常人。加上身材矮小,一路竟然也没有被人发现。
但这偌大的宅殿,除了鸟鸣悦耳,风声阵阵。不闻其它……并不像玄青观,后院欢声笑语;前院人声沸腾。
可见李贤御下之严,绝非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空灵才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并很快就锁定了李贤之所在……
因为靠近山坡的高大槐树下,前院站满了手握大刀的侍卫。
而屋后有扇窗半掩着,里面传来了争吵和啜泣声。
空灵蹑手蹑脚地低头挪了过去,暗中朝里面张望着……
正在说话的是两名男子,穿靛青色长袍应该就是李贤。
他和什么人谈话,这么鬼鬼祟祟的,室内连个侍女仆从都有。空灵在心里悄悄的思索着,定睛细看……
那穿白色衣服的不是宝悦酒楼的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