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哭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心疼。削去王爵算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会再挣回来的。
叫你好好呆在府里,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吗?你偏不听,非要开什么酒楼……如今受这样的委曲……”李贤低声软语的哄着,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冷漠阴沉?跟前一段时间简直判若两人。
空灵见那白衣少年,长得文文弱弱,秀气美艳,没想到张嘴就这样恶毒。心里生出厌烦来,狠狠的啐了他几口。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错愕间……她也紧紧咬住唇角,屏气倾听。
“……你说得容易,如今我那寡母千里迢迢的来投奔我。难道还要像我一样,吃住全在府上?全靠王爷养活着?那外人会怎么看我?我娘也不会答应的。”
“我堂堂王府,难道还会饿着你们母子不成?你也好好劝劝你母亲才是……”李贤爱怜地摸着他的头,在他的鬓角蹭了蹭。
那白衣少年却不管这么多,扭动着身体撒娇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随意让人欺负不成?我不活了……”说完就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
李贤无奈,只得轻轻地将他抱入怀中,在他额头上动情一吻,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除掉他们,为你出这口恶气的。”
八岁的空灵咋见那一“吻”,如同被雷电惊掣,半响忘了动弹。
这是两个男人?这是什么关系?
她感觉眼睛如同被针刺透了,疼得直往外面蹦血珠子。她捂住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咔嚓——”树枝应声清脆而折。
“谁?”李贤警觉地瞥向窗口,自幼他的父皇就请了少傅练他习武。他也会点拳脚功夫。凭直觉,他断定窗外有人……
闪身纵跃间,他疾步迈了过来。推开窗户一看,廊檐尽头,好似有灰色袍角一瞬而逝……
他措措地握住窗棂,沉默了几息,复又重重地关上。
※※※
蹲在墙角的空灵,犹如被猎狗发现,而惊慌逃窜的兔子。缩头缩脑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
许久,见没有人追了上来,她才长长地舒了几口气。必须把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一切告诉执事,因为李贤是这样恨玄青观,肯会对清江酒楼和她们不利。
主意已定,她站了起来,脚下也轻快不少。选了些没有人经过的小道,弯弯绕绕赶回鹤啸阁,推开门,就听李贤的声音传来:“……让执事久等了。”
李贤竟然比她还要先到,可见她路上耽搁了。
众人见她灰头土脸,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一时目光齐聚……
李贤见她身上全是草屑,脚底沾着厚厚有污泥,衣衫不整。心下已是了然。
杜六叶则有些出奇,上个厕所,一去大半天。寒冬腊月还满头是汗?顺着她惶惧的目光,杜六叶才现李贤的脸色僵硬。正青一阵,白一阵变化莫常。
她掩眸,眼珠轻转,咳嗽一声轻描淡写道:“上个茅厕还迷路了?还不快过来?”
空灵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缩到杜六叶身后。
李贤端起茶杯,渗笑道:“……六叶以后还是要看好自己的人,府中宅大河宽,万一这位小道童不小心跌入水中……”
空灵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抖了起来……杜六叶坐在她前面,都能感受到她周身正在扩散恐惧……
六叶有些莫名其妙,带着几分呆忡,为什么李贤再次见面,就如此镇吓她们?
那次醉酒,李贤分明还十分腼腆温柔的为她披上了狐裘。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
“是。是六叶御下不严。她年纪小,还请府牧大人多担待。”她低眉拱手,打算先应下,态度不免谦诚几分。
“嗯。”李贤轻轻放下茶杯,问道:“不知六叶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我没有递贴子,就冒昧前来叨扰,是某失礼了。”杜六叶起身,每颗细胞都审慎起来。她长揖道:“……也并无大事,不过是特来致谢,前几日在宫中醉酒,幸亏大人赠衣。
六叶只好亲自挑选了些清江酒楼的小点心。以表谢意。
另外,把府牧大人遗落披风送还。”
她招手,空澈,守真几个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几盒糕点,和一个黄色包袱双双捧了上来。
李贤晒笑,令人接了。摇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为这个。糕点嘛,六叶有心了。
衣服的话,你完全可以留下来穿就是了。我府中并不缺少这点东西……”
“多谢大人美意。只是狐裘贵重,六叶万不敢收。再者,在下身量尚小,穿着也只是浪费罢了。”杜六叶浓睫覆郁,潋滟无波。
哼——李贤心里冷冽,面上仍是温煦,嘴角轻扯问道:“听说六叶打算盘下了宝悦酒楼?”
“说起这个,我也十分好奇。大人与这宝悦酒楼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这区区小事,常劳大人亲自费神?”
“也并无什么关系,不过是——这宝悦的少东家,名为赵道生。原是我府中的家奴而已。”李贤四平八稳的坐着,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
“赵道生?”杜六叶正要去握茶杯的手,闻言愣定在空中,久久没有动弹。
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面上却仍不显,应付道:“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六叶并非必定要收购这酒楼不可,自古以来,这商场虽然如同战场。但买卖全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