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没等月阔察儿将圣旨读完,蛤蝲、沙喇班、龚伯遂等人已经大声替脱脱鸣冤。“丞相大人劳苦功高,三军将士有目共睹。只有那奸佞小人,才会在陛下面前颠倒黑白,蒙蔽圣听......”
“住口!”月阔察儿根本没打算听众人的反驳,将眼睛一瞪,王霸之气四射而出,“脱脱帖木儿,你要带头抗旨么?”
“臣,不敢!”尽管脸色被气得铁青,脱脱却礼貌地躬着腰,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敬。“请太尉继续宣读,诸将刚才的不敬之处,臣愿替彼等领任何责罚!”
“丞相——!”参军龚伯遂红着眼睛大叫,“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丞相,您出师前,也曾经奉了陛下的密旨!”岭北蒙古军万户蛤蝲,跟着大喊大叫,“陛下许诺过,军国大事,您皆可阵前自决,无须启奏!”
“丞相休要自误,临阵换将,乃取死之道。我等恕不敢从!”李汉卿、沙喇班等,也纷纷手按刀柄,大声提醒。
既然是密旨,拿不出来也没任何关系。那么,众将就可以奉脱脱之命令,干掉月阔察儿,令他手中的圣旨彻底失效。
然而,脱脱内心深处却彻底倦了,根本不想做任何挣扎。笑了笑,冲着众人轻轻拱手,“诸君高义,脱脱心领。然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下抗也,君臣之义何在?还请诸君念在相交多年的份上,让脱脱全了这份体面!”
只有绝对嫡系才知晓的作战方案,居然会提前走漏出去。本应落进陷阱的朱屠户,居然能绕过二十几万大军的重重封锁,烧掉远在黄旗堡的粮草。而奉命前来宣读圣旨的月阔察儿,居然与朱屠户配合的天衣无缝,直接将万余蒙古子弟送到了自己的刀下。而今晚被自己设伏杀掉的那数千禁卫军将士,背后又有多少蒙古家族?
如此多的阴谋,一环接一环套在一处,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在大元朝内,很多人恨自己更甚过朱屠户。为了剪除自己这个权相,他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跟朱屠户暗中勾结。如果自己继续挣扎下去的话,不知道还要牵连多少无辜的蒙古儿郎......
想到那么多人都已经死在了这场倾轧当中,脱脱就心如死灰。再度向月阔察儿手里的圣旨躬身下去,大声说道:“罪臣脱脱,辜负圣恩,愿领任何责罚!”。
“丞相----!”李汉卿等人再度红着眼睛大叫,却无法令脱脱回心转意。只好也躬身下去,继续陪着他受辱。
月阔察儿却愈发得意,手捧圣旨,一字一顿地用力念道,“然其兄弟却不知进退,再三因私废公。阵前丧城失地,有辱国威。朝中隐瞒军情,阻塞言路。朕为江山社稷计,不敢再念私恩。忍痛下旨,夺也先帖木儿官职,令其归家,闭门思过。除脱脱帖木儿丞相之职,贬为亦集乃路达鲁花赤。除脱脱大军主帅印,令其去任所戴罪立功。圣旨到时,各路大军交由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太不花暂摄。钦——此!”
拉长的声调,月阔察儿将圣旨最后两个字读完,然后冷冷地看着脱脱,等待他拜谢圣恩。
“此乃乱命,丞相不可接!”岭北蒙古军万户蛤蝲,红着眼睛走出来,挡在了月阔察儿和脱脱之间。“丞相若奉旨,我辈必死于他人之手!”
“丞相,此乃矫诏,其中必有曲折!”李汉卿也豁出了性命,瞪圆了眼睛开始说瞎话。“月阔察儿来得蹊跷,丞相不可不小心。”
“来人,将此人拿下,把圣旨收了,以作罪证!”探马赤军万户沙喇班更为直接,干脆越俎代庖,替脱脱下达了此刻最为“恰当”的命令。
“是!”附近的一队探马赤军,大声答应着,就要往前扑。谁料,河南平章政事太不花却忽然拔出腰刀,冲着身边的亲兵大声喝令,“保护钦差!敢上前者,杀无赦!”
“得令!”早已蓄势以待的几个河南行省蒙古百人队齐齐抽出兵器,将奉沙喇班之命扑过来的探马赤军砍了个落花流水。
“你——?”沙喇班大怒,手指太不花,就要骂起忘恩负义。然而还没等他将斥责的话说出口,周围已经有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冲过来的探马赤军士卒见状,立刻顾不上再去捉拿月阔察儿。掉过头,舍命上前相救。然而,他们的人数却比太不花悄悄调来的兵卒少得太多,转眼间,就被纷纷砍翻在地。
周围更远处,有人听到动静,试图过来参与。也被脱脱的心腹爪牙之一,汉军万户李大眼带着弓箭手射了下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靠近。
迅速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太不花收起刀,大步流星走到月阔察儿面前,深深俯首“臣,太不花,恭谢陛下知遇之恩!”
“太不花大人免礼!军情紧急,切莫在乎这些繁文缛节。马上控制局面为要!”月阔察儿收起圣旨,双手虚虚地做了个搀扶动作,然后哑着嗓子地催促!
“遵命!”太不花拱手施礼,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