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读了,否则我淮安军的军令,你们听得明白么?”早猜到众人会有此一问,伊万诺夫将腰杆挺直,非常自豪地回答。“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讲武堂不是县学、府学,不教什么四书五经。而领兵打仗的本事,多学一些总没什么坏处。况且连我这蓝眼睛的西域人都能顺利卒业,你们难道还用担心自己当一辈子学生么?!”
“这,哈哈哈,哈哈...”几个义兵千户先是被逗得转忧为喜,然后纷纷向伊万诺夫施礼,“不敢,不敢,将军大人您,将军大人您是天纵之才。我等,我等岂敢跟您相比!”
“狗屁个天纵之才,老子当年是雇佣兵!”伊万诺夫把眼睛一瞪,摇着头说道:“雇佣兵你们懂么,就是别人出钱,我负责卖命那种。要不是遇到了咱家都督,老子恐怕早就不知道埋在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风光?”
后几句话,他的确是有感而发。因此听起来情真意切。众胡家千户门虽然不太确信他口中的都督就是朱屠户,心里头的惶恐和不安也跟着减轻了许多。一个个再度相继施礼,纷纷陪着笑说道:“那也是因为将军您良材美质,最终得遇卞公。”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古语云,天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身形.....”
“昔日将军未逢其时,所以埋没于众人。而时机一到,自然若锥处颖中...”
一个个引经据典,说得摇头晃脑,唯恐自己让周围的同伴给比了下去。
他们这些能做上千户的,都是家族中的翘楚,从小就被逼着读书识字,阅遍经史子集,所以说话时,一个个典故信手便可拈来。然而伊万诺夫的汉语,却只学懂了个皮毛。根本弄不明白谁是卞公,好好的锥子,为何非要往颖囊里边塞?眨巴着眼睛听了好半晌,最终用力一挥胳膊,“行了,你们就别拍老夫马屁了。咱们淮安军看的是真本事,不是谁更能说会道。嘴巴总会骗人,而行动....”
话说到一半儿,他忽然停住。抬起头,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人群去追逐胡深的背影。当看到打着白旗的胡深,已经被自己的亲兵马上要送进打虎口。而打虎口上,也纷纷举起了白旗的时候,笑了笑,再度扯开了嗓门儿:“你家胡将军已经杀上打虎口了,我淮安军的一团一旅,差不多也快赶到了。你等真的想建功立业,不妨赶紧去把各自麾下的弟兄约束起来。然后跟着老子一块去支援打虎口,万一那石抹宜孙不甘心,咱们大家伙就一起上,打他个屁滚尿流!”
“是,末将遵命!”众胡家千户们闻听,非常顺从地就接受了命令。然后一个个兴冲冲地去召集人手,准备大干一场。
伊万诺夫当然也不能只靠着这群降兵去打仗,转身走回自家队伍,又开始继续调整部署。趁着他身边没有外人,二零五旅明律长史黄子德走到近前,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将军,那群胡家的人靠得住么?与其让他们去打虎口上添乱,不如将他们留在这边!”
“其中肯定有人靠不住。但一道见过了血,就都靠得住了!”伊万诺夫迅速朝着几个正在擦拳磨掌的降将那边扫了一眼,然后用更低的声音回应。“混蛋胡深,居然敢欺负老子读书少,把老子当傻瓜耍。老子现在总算明白过味道来了,他根本不是真心来投降。他是眼看着插翅难逃了,才果断恭迎王师了。若是刚才让他偷袭得手,他肯定掉过头就回去当他的蒙元功臣!根本不会将白旗掏出来!奶奶的,里外里,这小子无非就是想保住他手下这点儿兵马。老子偏不,老子就不信,如果淮安军有更好的出头机会,有谁还愿意继续当他胡家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