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的刺绣厂,与其说是厂,不如说是一家庭作坊。
陌然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长得与孟晓一模一样的姑娘在大声说话。她涨红了脸,与一个头上披着白纱的男子在争论着什么。两个人言语不通,真有鸡同鸭讲的意思。
陌然一乐,一看头皮白纱的男子,他就知道对方是阿拉伯人。
阿拉伯人带来了翻译,翻译被他们吵得根本不知如何翻译了,干脆闭了嘴站在一边看热闹。
在他们身边,围了一圈女人,都在叽叽喳喳地闹。
孟晓定了定神,挤了进去。
陌然跟着她,也挤了进去。
正在说话的女孩子一眼看到孟晓,就像看到救星一眼咧开了嘴笑,大声说:“姐,这个死外国佬说我们的货不是他想要的,要拒收。”
话说完,一眼又看到孟晓身后的陌然,顿时尴尬起来,张了张嘴没出声。
陌然颔首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他在大学里修了一个小语种,正是阿拉伯语。此刻,他用心听着来收货的阿拉伯男子的话,听出来人家拒收的理由就是孟晓她们的这批刺绣,不是他拿来的样本绣的。
“货不对版。”阿拉伯男人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不能收货,不能。”
陌然就说了一句:“有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他说的也是阿拉伯语,在一片叽叽喳喳的中国话里,阿拉伯语就像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都把眼光投过来在他身上,惊讶地看着这个冒出来的男子居然会说鸟语。
阿拉伯男人也惊讶了,看着陌然,突然就笑了起来。
“兄弟,你说,货不对版,我能收不?”阿拉伯男人又开始激动。
“慢慢说,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陌然说:“您大老远来我们中国,我们必须要对得起您。”
阿拉伯男人就笑,伸过手来与陌然握。
身后的孟晓低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陌然回过头,笑了笑说:“我们在找解决的办法。”
陌然邀请阿拉伯男人进屋去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陌然进去。
围着的一圈女人都没散去,三三两两地或蹲或站,眼睛看着屋里,等着里面传递出来消息。
孟夏悄悄走到姐姐身边,含着笑问:“这就是你今天去相亲的人?”
孟晓还没来得及回答,屋里传出陌然的喊声:“孟厂长,你也进来。”
孟晓犹豫着,倒是孟夏,催着她说:“还不进去?走,我陪你一起。”
两姐妹一前一后进屋,看到陌然和阿拉伯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们进来。
“倒茶!”陌然指挥道:“这些外国人,喜欢喝我们中国的茶。”
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阿拉伯男人听不懂。
“我叫陌然。”陌然自我介绍说:“与她们是朋友。”他指着还局促站着的孟晓。
阿拉伯男人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了一句蹩脚的中文:“朋友,好!”
他拍拍胸口,“我叫费萨尔·伊本·阿卜杜勒·阿齐兹·伊本·阿卜杜勒·拉赫曼·沙特,你叫我老费就好。”他咧开嘴笑。
陌然心想,这狗日的名字与他们的国王居然一模一样,不会是骗子?但最后听他说叫他老费就好,还是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老费这种称谓,典型的中国人叫法。看来这家伙在中国混得时间不短,知道中国的一些习惯。
于是笑道:“老费,感谢你大老远来中国做生意,我们欢迎你。”
老费呵呵一笑,眼光去瞟了一下孟晓,“其实她们的产品很好,在我们国内很受欢迎。只是这次没按我的要求做,我当然可以拒绝收货了。”
陌然问:“你的要求是什么样的?”
老费从包里摸出一块纱巾,上面画着花鸟虫鱼之类的东西。他比划着说:“我们哪里的女人,拿这个遮面的。”
陌然哦了一声,拿了一条孟晓她们刺绣的产品看,发现除了花鸟虫鱼之外,孟晓她们还在一边绣上了一句唐诗。
诗与画完美结合,怎么看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啊!
想起这个老费,妈的从沙漠里爬出来的暴发户,焉能懂得中国的艺术精妙,顿时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老费。”陌然笑眯眯地拿着纱巾展示给他看,指着唐诗用中文念了一遍,又用阿拉伯语翻译了一遍,说:“老费,这是艺术品啊!”
老费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楞了起来,从陌然手里接过去纱巾,展开来眯着眼睛细看,嘴里念叨着陌然刚才翻译过的唐诗,眉头一跳,笑起来说:“确实是艺术品!”
“老费,这么个艺术品,你还拒收,这么能对得起你国内的美女啊?艺术品这东西,不但有意境,还要有追求啊。生命是美丽的,需颂啊。我们中国的诗歌,是最美丽的语言艺术。”
老费又竖起一根大拇指,赞叹道:“陌先生,你的解释,我完全能接受。确实是艺术品,我差点瞎了眼了。”
陌然想笑,还是忍住了,拍拍老费的肩膀说:“老费,你在中国,这次可是捡了宝了。”
老费连声说是是是,想了一会,摊开手掌心说:“这种货,我再要五千件。”
陌然将他的话翻译给孟晓听,孟晓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花容失。
一边的孟夏接过话去说:“你是姐夫?有本事。告诉这个外国佬,本姑娘不接受他的订单了。”
陌然狐疑地问:“为什么?”
“你就告诉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