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窒的感觉令莫宁胸口一痛,她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拥抱”窒息而亡的人!
“放……放开……”从牙缝中挤出一节单音,便再也发不出任何的气息。
幸好,对方很快放开了她,让她得以在最后的一刻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来不及说出任何的咒骂,也没力气对眼前人刚才的暴行施以回报。
然而那人却好像并无所觉,虽然松开了怀抱,但扣在她双肩的两只手,格外的用力,像是两只虎钳,紧紧攥住她不放,也似乎是怕她下一刻逃脱。而那双乍然惊震中闪过狂喜的耀眼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她,怕眼前的她就是个幻影,像这一个月来每一次午夜梦回时那样,直到感觉到掌下的温热和实质的触感,这才慢慢松了一口长气。
虽然肩膀很痛,好在她可以喘气了,这代表她命还在,所以这账可以慢慢讨还。
顺了口气,莫宁正要发飙。然,一道先发制人的沉冷怒斥敲进她的耳中:“一个月!”
咦?
莫宁在心底一怔,这人在说什么啊?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何胤东盯着那张平凡的脸,清亮的眸中毫无愧疚之色,他的脸色愈加暗沉,“你消失了整整一个月零十个小时!”
莫宁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压下心底那股莫名涌起的情绪,她挑了挑眉,淡问:“所以?”
“所以,给我一个原谅你的好理由!”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可惜莫宁一向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她眼一眯,“我为什么要?”
“你要的!”抓住她肩膀的手收了收,温文的眸中是克制的冷怒,有一抹凛厉如刃的锋芒,在眸底濯濯闪现。
莫宁肩膀吃痛,却未吭声,不驯的眉微皱了皱,她反身一甩,拼着一口硬气生生甩开了他的钳制,带来的是肩膀上更剧烈的抽痛。
何胤东眸光一沉,倒也未再伸手。莫宁也在退开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一段距离。
此时,他们方才真正看清彼此。
他瘦了!
她瘦了!
这是各自心底的第一感觉!
下一刻,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皱起眉,眼底都飘荡过一抹震动的波澜。
莫宁皱眉是因为,她从未看过他如此憔悴如此邋遢的样子!他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温文尔雅,冷淡而不失礼,谦恭而不谦卑,看似很好说话,其实有一套自己的坚持原则!而且,脾气该死的顽强不催,坚毅如钢。
而此时,他的半长不短的黑发有些凌乱,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有些歪斜地扯开一截,白色的衬衫上有些褶皱,像是被什么狠狠蹂躏过似的。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斯文的气质,整个人肃冷而漠然,沉幽深邃的眸紧盯着她,黑珠边布满了血红的细丝,更衬得他的眸分外明显而有些惊悚,眸光一片幽深,似压着一抹沉重的痛意和疲惫。白玉雕刻般的下巴上布满了一层半长不短的青黑胡茬,憔悴之中倒多了一丝成熟男人魅力。
莫宁对他的认识算不得深,但记忆中倒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邋遢憔悴的样子,他的下巴一向是清爽而洁净的,衣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整洁如新。由此,她大抵也知道他是个喜欢干净的男人,现在这模样,为哪般?
何胤东望着莫宁,她身穿一套黑色运动服,及肩长发服帖地散落,一张平凡的小脸上只有那双清亮明丽的大眼分外夺人眼球,但他还是看出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同常人的苍白,好像没有一丝血色,连唇也透着薄薄的白色,灯光映照下,仿佛能看到半透明的血管。
两个人对视半分钟,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困惑和不解,然后又各自调开目光。
一句“你怎么了?”就那样生生卡在喉间,终究是问不出口。
何胤东淡淡的瞥开眼,却在无意中看到她颈间的红印时怔了怔,他的目光骤然一缩,接着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手指略带强硬地抬起莫宁的下巴,让那红印暴露在灯光照亮之下。
莫宁暗叫一声“糟糕”!
她忘记了自己的伤还没完全好,颈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还留有一层疤印,最近影舞给她带去了一种去疤痕的药,她总是忘记去擦,此刻她追悔莫及。
何胤东盯着那伤口,眸底有一簇火焰熊熊燃着。虽然已经结痂,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利器所伤,但是这个位置——喉的位置,便足以推断出她当时生命受到了多么严重的威胁!而这伤口,若是再深入一点,那么此刻她还能自如地站在他的面前么?
想到这个后果,他无法再保持冷静,一双眸灼灼如炬地盯着她,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轻轻抚上了那道疤痕。
静止不动。
“还有哪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冽,隐忍着一丝颤动。目光更是自然地瞟向心口的位置,好似那里正有一道丑陋而嶙峋的疤痕,而他的目光,正要与那疤痕斗争,捋平它。
莫宁也看到了,楞了半晌反应过来,她脸上微微一热,忽然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胸口。
“这里没有!”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起了反效果。
何胤东知道她的脾气,认定了她这是在躲避,也不跟她啰嗦,两手凌厉地把她的手臂搬开,就要拉开她上身运动服的拉链。
莫宁慌忙地赶紧躲,边躲边说:“真没有!在小腿上,我躲过心口上那一枪了!”
说完,她暗呼一声!有些多余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