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咋样了,往下去没?”马花娘进了屋子,就盯着三神经的女人问。
“刚才往下动了一阵儿,这会儿又不动了。”三神经女人感激地看着马花娘和马玲娘这妯娌俩,艰难地笑了一下,说,“你看,这捞扯得你们妯娌两个都过来了。”
“毛妮过去喊我,我也没经过几件这样的事儿,就琢磨着我嫂子见得多,就喊着她一块儿过来了。”马花娘见赖毛娘已经将该准备的破布啥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朝着三神经女人笑了笑,安慰着三神经女人说,“这事儿你也是第五回了,那儿也顺溜了,心里别着忙,按她们说的粗话说,跟屙粗屎一样,憋口气儿一用劲儿,孩子就下来了。”
“这个可还没到时候呢,还差十来天呢。”三神经女人有些担心地说,“毛妮她们几个都是足月生的,这个孩子,估摸着是我刚才动气动火惹了他,不愿意在里面呆着了。”
“还没足月?”麻花娘一惊。
“差个十来天也没啥,就是孩子生下来以后多费点儿心思。”马玲娘很有经验似的说,“不足月的孩子多了,就这个月里,稍微不注意,孩子就会要提前出来。”
“不行了,不行了,孩子又开始往下走了。”马玲娘的话刚落音,三神经女人忽地这样向她们几个说,“这下我觉得跟刚才不一样,比刚才走得快。”
马花娘她们听三神经女人这么说,忙扒拉开盖在三神经女人身上的东西,瞪着眼睛瞅着三神经女人身上的动静。赖毛娘把一块叠得很规整的破布垫到了三神经女人身子下面,马玲娘洗了洗手,挽着袖子安排马花娘把剪刀啥的准备着放在旁边等着马会儿要用。庄户人家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不那么娇贵地要去医院,说白了,她们也去不起。家境稍微好一点儿的人家会在孩子没有出生前准备好孩子出生那一刻需要的东西,像三神经女人,只能把以前的孩子穿过的小衣裳在日头底下多晒几回,以备着等肚里的孩子生下来有个穿戴。至于其它需要的啥东西,就临时凑合。
三神经女人开始在床上动着身子吭吭哧哧地用力了,马玲娘瞅着三神经女人的身子,不停地向三神经女人喊着:“用劲儿呀!”
赖毛娘在旁边插不上手,就忙着用毛妮烧热了的水烫洗一些破布啥的。
三神经女人一头的大汗,一声长叫,孩子下来了。
马玲娘用剪刀小心地剪断了脐带,又用赖毛娘洗过的破布把孩子身上擦了擦,倒提着两只小脚在孩子的背上拍了两巴掌,顿时,孩子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是小子吗?”三神经女人躺在那儿,费力地翘起头问马玲娘。
“闺女。”马玲娘把孩子倒过来交给马花娘,继续瞅着三神经女人的身子,说,“你别乱动,等会儿胎衣要下来了。”
马花娘从嫂子手里接过孩子,又用赖毛娘洗过的破布把孩子擦了几遍,这才找些破衣裳把孩子包了起来。
“又是个闺女呀……”三神经女人听马玲娘说孩子是个闺女,有些泄气地叹了一声。
“闺女咋的了?闺女就不是你的孩子了?”赖毛娘听到三神经女人这样的叹气,直起腰来看着三神经女人说,“看你这几个闺女多懂事儿。”
三神经女人的眼里顺着眼角淌下了两行泪。
“你呀,别想太多,先等胎衣下来吧。这个时候想那么多干啥呀?”马花娘见三神经女人淌了眼泪,安慰着三神经女人说。
马玲娘她们几个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三神经女人生下来的这个孩子是个小子的话,三神经可能会对她好一些,可偏偏又是个闺女。这个女人,嗨,命苦啊!
不知道是孩子的哭声惊动了三神经,还是三神经跑得肚子饿了,正在这个时候,三神经进了家门,进屋就问:“是小子还是闺女?”
“三神经,你个狗东西,女人生孩子了,你往外跑!”马花娘一见三神经,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骂,“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三神经见是马花娘,马老二的女人,他也就不敢鼓鼻子瞪眼了,只是有些讨好地向马花娘一笑,说:“我在家能干啥?我又不能帮她使劲儿。”
三神经跟马花娘说话间,三神经女人身上的胎衣下来了,马玲娘把那个盛着胎衣的破盆往三神经面前一递,说:“埋了去吧,回来再告诉你是小子是闺女。”
三神经端着胎衣出去了,按风俗来说,孩子的胎衣要埋在自家的茅厕里,这样的风俗谁也说不出是啥讲究,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有人说,孩子的胎衣就是孩子的家,不能往外扔,扔出去了,孩子这辈子就要在外面受劳碌。也有人说,孩子的胎衣是娘的命,要埋在娘经常能去的地方,这样娘才不会因为孩子丢了命。当然也有别的说法,到底这些说法是不是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也没有人能给个定论。
马玲娘给三神经女人擦了擦身子,然后水盆里洗了手,看着三神经女人说:“待会儿三神经会不会跟你过不去呀,生了个闺女?”
三神经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好的孩子放到了三神经女人的身旁,起身看了看马玲娘和赖毛娘,说:“三神经不会高兴的。这样吧,晚晌儿我守在这儿,免得三神经耍神经。”
三神经埋完胎衣,心里还琢磨着女人这次能生个小子出来,当他几分高兴地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