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怎么回事?”
蔡力劲皱起浓眉,立马抬脚三两步冲下门阶,混入府门前女子群中,顺着众多姑娘们的视线,他也望向院墙上,然而他并看不懂琴曲谱子的特有写法,但能听懂众姑娘们在说些什么,待把这些听到的话稍微在脑中过一遍,再将那些不值一提的琐碎言语排除掉,最后筛选出几个重要信息。
“陈大驸马当日在湖光书院的琴会上一共写了四幅字,他的字当代无人能及。”
“我也听说过,遗憾的是没有亲眼目睹过那四幅字。”
“陈大驸马不仅字好,诗词写的更好,现在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了。”
“陈大驸马字也好,诗词也好,离骚这首曲子写的更好,现在苏州城还有几个人不知道离骚的?”
“现在大家都说,陈大驸马可称得上咱们苏州城的第一大才子了。”
“对呀对呀,尤其是陈大驸马不像其他人那般气量狭小,这不……若离骚是其他人写的,会像陈大驸马这样张贴出来?”
这些听见的被筛选出来的姑娘话语,在蔡力劲脑中久久回荡,他越想越是震惊,这已经完全颠覆他对陈闲的原有认知。京都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天阳大公主的驸马没什么才学,并且自小体质羸弱,手无缚鸡之力,全然是个非但没才没品,而且身体极虚的穷苦书生形象,那时候便有很多京都人觉得,堂堂本朝第一美人竟然下嫁给这样一个人,更有人说这不仅是在糟践天阳大公主,更是有失朝廷颜面。
而身为天阳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蔡力劲自也听说过这种种言论。
然而此时似乎有两个陈闲在他脑中对战,他一时间难以分辨是真是假,立马决定走出杏花巷问一问虚实。
……
……
霍艳侯下午教完琴棋书画,待天黑以后,依旧来到二层小楼教起诗词歌赋。
小楼雅室内灯火昏黄,霍艳侯站在书桌前红唇开合,嗓音轻柔讲着诗词格律与用韵,她语速总能保持舒缓温绵,举止亦总能保持不疾不徐,纵然已是夜深人静了,她神情仍然毫无倦意,偶尔放下书本,小啜一口温茶润润嗓子,随后拿起书本,面带温柔笑意继续讲授。陈闲不管有没兴趣,也不好表现出困乏的样子,不时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一口茶。而暖儿自是依旧听得很认真,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平时这个时候早已经开始做梦了,而且一旦睡着,估计滚下床了也都懒得醒来爬上床。
蔡力劲回到杏花巷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子时,陈府门前仍有姑娘提着灯笼,在抄写贴在院墙上的离骚谱子,这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白天不方便出门,这个时候便让婢女提着灯笼给自己照亮,并且约莫有五六对婢女小姐的组合,其他的也有零零散散的十来个单独的姑娘身影。
黑夜下的杏花巷,有明月当空,星夜璀璨。
蔡力劲看到府门前这一幕感概良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叹息一声道:“这位驸马爷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下午出门直到此时,几乎跑遍了苏州城中心的每一寸土地,甚至到过苏州两个相对贫瘠的下县,他进过的酒楼茶肆至少有三四十家,青楼勾栏也进过一二十家,走在街上随口问过的人足有数百之多,这数百人中几乎有超过八成的人知道陈闲这个人,其余的像酒楼茶肆和青楼勾栏等地,也几乎每一家总有一大半客人和姑娘们在讨论一曲离骚和三首诗词,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位驸马爷不仅有才,并且才气惊人,也毫无疑问,在京都时只是没显露才学,这才让人以为平庸无能。
蔡力劲路过二层小楼时又下意识停住脚,望着纸窗上映着的霍艳侯的窈窕倩影,不由摇摇头。
“真是难为霍大家了……”他苦笑自语:“幸好这位驸马爷没练过武,若不然这趟差事便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