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跟林清愚就坐在上次赵训炎歇过的雅间中,从这里看大理寺内的情况,最是清楚。
徐敏忠想起赵训炎的计划,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让自己在天牢外候着,然后伪造大火,到时候赵佑死无全尸,他再把错推给里面小管事的,自己顶多落一个监管不严的罪名。加之自己的女儿徐芸才小产致死,皇上就算怪罪,顶多也就是削官为民而已。
可这计划看似万无一失,他却总觉得似乎太简单了些。
这会儿里头小管事的出来了,瞧他道:“大人,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徐敏忠一见他,就哈哈笑了起来:“晚上睡不着,我又担心这里再出什么事儿,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小管事的忙让到一边:“那您进去看看?”
“不必了不必了。”徐敏忠摆手:“有你看着,我还能不放心么。”徐敏忠说罢,指着一旁休息的厅堂:“走吧,去里头坐坐,你也跟我说说话。”
小管事的觉得徐敏忠有点奇怪,但以为他是怕刺杀的事再次发生,所以也没多想,点头应了。
徐敏忠边走边问道:“你家里可有妻儿老小?”
小管事看着粗糙,听到这话却羞赫的笑笑:“有,老母今年七十多了,老父亲重病在床,不过我媳妇儿最近又怀上了,听说是个大胖小子。嘿嘿,等这回我发了月钱,就给她们娘两好好做身衣裳,毕竟我也是要当爹的忍了。”
徐敏忠撇过脸看了他一眼,到底也只是叹了口气:“你放心,若是你有什么事,你的妻儿老小我一定会妥善安置的。”
小管事更觉得他这话奇怪了,就是守个天牢而已,能出什么事儿?
他没多问,徐敏忠也没多说。
楚姒在二楼看着鱼贯而入的黑衣人,却各个都没带着刀,不由有些奇怪:“赵训炎想做什么?”
林清愚看了看:“他不打算亲手杀赵佑。”
楚姒皱眉,待看了看徐敏忠,再看看林清愚,面色微沉:“他想让别人做替死鬼?”
林清愚颔首:“不仅仅是别人,那个人一定会是徐敏忠。”
楚姒了然:“一个小小的管事怎么能担得起皇子被杀的罪民,而徐敏忠与赵佑刚好结仇,他才是最好的人选。”
林清愚见她全部都想到了,轻轻扬起嘴角,将她紧握的手攥在手里:“徐敏忠这些年来不知收授了多少贿赂,以前在地方县衙的时候便做出过,将杀友夺妻的恶人判无罪,而将那妇人一家送上断头台的荒唐事,如今这般,也算是因果报应。”
楚姒看着外面不说话,夜似乎越来越沉了,风雪也停住了,只不过寒冷却钻透了骨髓。
徐敏忠在客厅里焦急的等着,小管事刚要问,就听到外面一阵锣鼓喧天,接着就开始有人大喊:“不好了,着火了!”
小管事一听,腿登时就软了,等醒过神来,拔腿就往大火里头冲。
徐敏忠拉住他:“你做什么!”
“大皇子还在里头呢!”小管事哭了起来:“要是救不出大皇子,我也死在里头,省得连累家人!”他说完,便不顾徐敏忠的劝阻,一头扎了进去。
徐敏忠黑了脸,一边喊着救火,一边让人将小管事找出来。没这小管事担罪,他也不好交差。
可这熊熊大火似疯了一般,从里面直往外面冲,烧的里面如同一个巨型的火灶,谁也进不得里面半分。
林清愚看着面色冷漠的如同失了魂魄的楚姒,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这不关你的事,牢中的其他犯人我都已经秘密转移了,只会死一个赵佑。而且赵佑若是不死,他出来只会害死更多人。”
楚姒垂下眉眼:“嗯。”楚姒闷闷说着,林清愚莞尔:“我见过面容秀丽的少女杀人不眨眼,也见过憨厚老实的人因为一点小利而置人于死地,更见过穷凶恶极的杀人犯会偷偷救济街头快要饿死的乞丐,世上有千种人,没有绝对的好和坏,没有谁真正的不自私,所以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觉得有负担,不也不需要隐藏你的不安和恐惧,因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骨子里的良善,更因为你就是你。”
楚姒只觉得眼眶发热,好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掉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要赵训炎死,而且也会杀不少人,我要把她们从天上扯下来,再被人一步步被人踩到尘埃里。我这样,你也还觉得我良善吗?”楚姒看着他,既有期待,又有决然。若说前世她们每做的一件事便是一杯毒酒,如今她应该骨子和血脉都已经被这毒酒浸透。
林清愚察觉到她如同踮起脚尖踩在尖刀上的小心翼翼,也愿意呵护这份小心翼翼:“我看到的你,从来就没变过。”
楚姒只觉得鼻子微酸,扭过头去,下一秒却被他撤入了怀里紧紧拥着,如同要碾碎她的骨头将她嵌入身体里。
“如果我跟你长在一起就好了,这样有风有雨,我随时都能替你挡着……”
楚姒眼眶微湿,嘴角反而扬起笑意:“你多给我买些雨伞,一样可以遮风挡雨。”
林清愚看着她唇边的笑,也跟着满足的笑起来:“冷冰冰没有情感的雨伞,哪里有我好。”
楚姒哑然:“你以前是不是常这样哄别人?”
林清愚皱眉:“我爹要打我的时候,我常这样哄我娘。”
楚姒笑出声来,林清愚也弯起了眼睛。
楚府外,楚秉松夜半起来,看着外面急急而来的逍遥王府的人,奇怪的问道:“你们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