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女子有些有些尴尬的收回空中手,没有再出手,也没脸再出手。
“你是如何躲过我这一拳的?”虽然此时这样问会更丢脸,但她依旧问了。
梁箫轻轻的退了退,保持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如果他早知道这女子会不问青红皂白突然出手,那么他一定在开口说话之前就站到姜枕剑身后,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刚才那一拳躲得实在有些勉强。
而姜枕剑这个打赌赢来的天才打手,貌似还没有用过,有些暴殄天物。
“侥幸。”他说。
“侥幸?”女子皱了皱眉,“这种侥幸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躲过一个六品武人三分力道的一拳,确实没有过先例。
“能经常见到的就不能算侥幸了。”梁箫又说。
这个说法似乎让人无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场间一度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外突然响起了一两声惊呼。
人群像一团褶皱的纸带被扯开,拥到桥头,看向北方的目江江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看客们最喜欢的,这边显然打不起来了,那边似乎更有趣。
远处平静的江面上,一个黑影踏着水面疾驰而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掠过,所过的江面却又水波不兴、平静如故。
随着黑影的靠近,人们才看到,那隐隐约约像是一条黑色的大狗。
一行人马在对面的河畔上奋起直追,马蹄声声如众鼓齐擂。
前面一个少年鲜衣怒马,一骑绝尘,身后春泥浅草飞溅。
少年追击不及,一边扬鞭策马奔腾,一边遥遥大喝道:“拦住它,赏万金。”
一句话,六个字,万金随口而来,足可见这少年家境之殷厚,也可知那“黑狗”价值之不菲。
通体黝黑的“大狗”已经在这边上岸,沿岸向着众人直直的奔袭而来。
在“万金”二字的驱使下,不少围观的人纷纷冲下桥头,向着岸上“大狗”而去。
就连两个负笈游学的书生,也扔下书箱冲了出去。
“赵兄你看,十年枉读圣贤书,一见财帛争相逐咧。”
“张兄此话差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现在是在卖力替人做事,既不是偷也不是抢,倘若有所收获,终究是靠着力气换来的,你我还是薄责于人罢。”
“哈,赵兄说得有理,倒是在下刻薄了,只是如此一来终究是有辱斯文,折了文人风骨。”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大家不过几个书生,谁也代表不了天下文人。”
梁箫扭头看过去,桥上站着两个书生,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岸上的围堵。
对岸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经上了玉临桥,策马而来,后面紧跟着十余人马。
桥下的一群人如同乡下小河中抓鱼的孩子,一个个张开手脚做足了架势。
可惜那“大狗”比河里的鱼还要滑溜,一群人扑来扑去徒惹了一身泥草,却连它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
终于,“大狗”轻松写意的突破重重包围,来到了桥头,然后轻轻一跃落在梁箫身前。
直到此时,人们才真正看清了黑色“大狗”的模样。
同一条约六尺长的尾巴在空中舞动,既像是一条挥舞的铁鞭,又像一条择人而噬的长蛇。
一对像兔子一样长长尖尖的耳朵,直直的竖着。
一双赤色的眼睛,如同一对红宝石。
那个西夷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它,惊呼道:“赤瞳詟”
如同平地惊雷,人群中一阵瞬间炸开,惊呼声此起彼伏。
中土不同于东岐,如果把东岐比作一个平静的湖泊,那么中土就是一个不断流动的大江,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里的消息和知识也是不断流动传递的。
这里的市井小民可能会随口诵来《诗经》、《楚辞》。
这里的达官贵人们也可能信口唱出斗米小民们的《乞巧歌》。
所以像“天上雄库鲁,地上赤瞳詟”这种俗语听过的人自然也不少。
可是无论是拥有神凰血脉的雄库鲁还是拥有惊詟血脉的赤瞳詟,都是极其通灵的异兽,你可以击败它或者杀死它,但却无法逼迫它们认同你。
他们都是高傲的,眼光自然不低。
人们看看赤瞳詟,又看看梁箫。
看看梁箫,又看看赤瞳詟。
像这样充满灵性的异兽,难道会认这个不能修行的少年为主吗?
少年刚才没有加入围捕的行列,似乎并不在意那动人的财帛,少年没有修为,对这只赤瞳詟也没有任何威胁。
那么问题来了,赤瞳詟聪慧至极,会不会是在借这少年金蝉脱壳?
少年又会不会利欲熏心顺势冒认?
先入为主一直都是绝大多数人无法避免的错误,他们心中的疑问渐渐被自己的主观臆断所坐实。
梁箫蹲下来摸了摸小黑黝黑发亮的皮毛,然后抬头看着重新冲上桥头目光灼灼的众人,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道:“实在抱歉,这是我家的狗。”
他已经习惯了称呼小黑为自己家的狗。
但落在众人眼中反而成了没有见识。
“你一个废物,有何德何能让这传说中的异兽认你为主?”一个西夷人冷笑着说出围观者的心声。
没有人认为他是这只赤瞳詟的主人。
“这里是天子脚下庙堂门前,它应该是皇帝陛下的,我们应该把它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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