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凭风阁最顶层那两个老人,因为楼层太高的缘故,市井人看得并不真切。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此生出五花八门的猜测。
有人说他们是学究天人的大学士,在研究学问。
有人说他们是神游局内的大国手,在博弈。
也有人说,他们是两个残疾人,在那里打磨时光……
总之,那两个老人一直在那里,仿佛与这座高楼融为一体。
只有极少数人明白,当楼下的人们在看着他们时,他们也在看着楼下的人们。
看得许多蠢蠢欲动的人失去了勇气。
看得许多作奸犯科的人无处遁形。
通体雪白的刀静静横在桌上,透着北方雪国独有的寒意,与炉中跳动的炽热火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是无能为力吗?”蓝衫老人看着远处的街道,淡淡说道。
黑衣老人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太医院包括院长郭留人在内的十六个御医全去了,正在全力延缓毒性的蔓延,发往药王居的讯箭和前去请药王的人都已经在路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知道是什么毒没有?这是当下唯一的线索。”
“没有,号称‘鬼前留人’的郭留人也没有见过如此霸道的毒。”
“真是麻烦呢,搞不好就要江湖动荡了。”蓝衫老人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点忧色。
黑衣老人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刑部大牢逃走一个犯人。”
“哦?”蓝衫老人从窗外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的看向对面的老朋友,“有意思,刑部大牢虽然比不上我净裳司的镇狱,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
事实上,自大夏王朝建立以来,还没有人能从那里逃走过。
“这个人叫李元白,两年前因为神志不清在城里大打出手,被路过的邓晓送进了刑部大牢。”
“怎么又是邓晓这小家伙?这人现在什么境界?”
“刑部档案里记载的是抱扑初镜,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其实已经突破到了同尘境。”
“他进去时是什么境界?”
黑衣老人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窥法中境。”
“窥法中境?”蓝衫老人皱了皱眉,“这不可能,仅仅两年时间,从八品武人到四品圣人,除了昔日的陆接鱼大人外,世间绝没有这样快的进境。”
“或许是揠苗助长的禁忌法门。”黑衣老人说。
“不是或许,是一定。”
“可这种东西早在上古时就已经遗失。”
“不是遗失,是被带走。”
“又是他们。”
这时候,楼下传来脚步声。
“快刀门果然很快。”蓝衫老人说。
黑衣老人扬了杨嘴角:“不醉不归楼和神将府也不慢。”
上来的一共三个人,佩刀男子、佝偻老翁、冷峻青年。
在向两个老人行过礼后,佩刀男子走上前递过一封书信,不卑不亢的说道:“快刀门请二位彻查此事。”说罢立到一旁,不再说话。
干净利落,这是快刀门的一贯风格。
佝偻老翁走上前,同样呈上一封书信,恭恭敬敬说道:“不醉不归楼请二位大人彻查此事。”说罢也恭恭敬敬的退下。
最后,那个青年走上前,微微低着头,说道:“神将府也希望二位彻查此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那个名叫梁箫的少年。”
青年没有持神将府的任何书信或者信物,因为青年本身就是最好的信物。
青年名叫仲春,天策神将仲谋的长子兼得力助手,同时也是如今大夏王朝最年轻的中郎将。
……
……
邓晓被前去支援的众人带回洛阳后就直接送进了太医院,梁箫没有资格去太医院,只好则随尹九回到了锦王府。
梁箫有些担心邓晓。
在三个圣境高手的围攻下,邓晓虽然伤及了根本,但并不致命,致命的是那个老者刀上的毒。
梁箫曾读遍伏罔的藏书,并在其中一本书上见过相似的毒以及解毒的方法。
他不知道伏罔是伏龙氏的大祭司,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藏书是伏龙氏部落最古老的典籍。
而伏龙氏又是中州大陆现存最古老的部族,那些典籍当然就成了中州大陆现存最古老的典籍。
这些他都不知道。
梁箫心里想的是,既然伏罔老头儿的藏书里都有记载,地大物博的中土当然也有,何况那是大夏王朝的太医院。
据说太医院的院长郭留人是中州仅次于药王的神医,治好这种连自己都知道的毒肯定不在话下。
所以梁箫担心的是邓晓的伤势会不会影响到邓晓以后的修行。
当两个净裳卫冷着脸来请梁箫去净裳司“喝茶”时,梁箫一下子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当初在城门口假装买橘子的小杜,也是昨天给邓晓抬担架的人之一。
同样黑着脸的十三带着两人走进来时,梁箫已经提前走下楼。
不待对方开口,梁箫迫不及待的问道:“邓晓怎么样了?”
看着梁箫那难以掩饰的关切神色,小杜二人的脸色稍缓。
“我们不知道。”小杜说,“但有太医院的郭神医在,想来并无大碍。”
这个想法和梁箫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个愚昧的想法。
如果邓晓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气得从病榻上跳起来。
“那就好。”梁箫松了口气。
小杜又说:“我们奉上面的命令来请梁公子去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