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十分,张书佑独自一人蜷缩在墙角等待队友归来。他明明只是让茜帮他“拿”几个面包回来,这家伙居然就去了这么久,她该不会把整个面包厂给打劫了吧?
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父亲和姑姑一家一起参加宴会,那天大人们兴高采烈地聊着家常,不知不觉过了饭点。大人们倒是没觉得难受,可小孩子快饿的受不了了,年幼的张书佑涨红了小脸走到父亲背后拉扯着父亲的裤脚想要提醒他该吃饭了,可张召旻正和亲友们聊得开心,并没理会自己的儿子。
同样饿得心慌的梅静雪没有选择召唤自己的母亲,她知道大人们在这种时候从来都不会顾及小孩子的感受,叫了也是白叫,说不定还会挨顿骂。于是她悄悄走过来强硬的把张书佑拽走,两个人趁所有人不注意钻进了厨房。
厨子们已经开始准备食材了,偌大的厨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和生肉。厨师长是个眼神不太好的老头,他自己并不会亲自下厨,但指挥那些笨手笨脚的学徒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有人注意到两个小孩子的存在,他们正全身心的投入到洗菜、切肉的工作当中。
梅静雪四下望了望,然后悄无声息的从砧板上拽下来一根胡萝卜就开始啃。那根胡萝卜在她嘴里仿佛无上的珍馐美味一般,看得一旁的张书佑口水横流。梅静雪啃了几口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个小跟班的,于是极其仗义的将自己啃了一半的胡萝卜递给张书佑。
张书佑的肚子早已咕咕直叫,他也不嫌弃胡萝卜上沾着表姐的口水和鼻涕,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然后很惬意的享受着胡萝卜那种苦中带甜的味道。
吃完了胡萝卜之后梅静雪大着胆子又偷来一块生牛肉,她使劲咬下一小块嚼了嚼,差点被恶心得把胃酸都吐出来,但她实在不想浪费,强忍着把肉咽了下去。张书佑也跟着照做,他同样被生牛肉的血腥味呛得眼泪直流,但那块肉依然完整的吞进了他的腹中。
两个小孩子东偷一块肉西拿一根葱,着实吃掉了不少食材,终于那个老眼昏花的厨师长发现不对劲,然后他指挥学徒们很快就把偷吃食材的罪犯“捉拿归案”了。
接到后厨通知的张召旻和他妹妹——也就是梅静雪的母亲张思瑶气急败坏的来到饭店的厨房,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那副倒霉相的时候两个人默然无语,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责问之辞被他们生生咽了回去。
张书佑有些畏惧的躲到表姐身后,他生怕自己老爹一言不合就是一耳光扇过来,虽然老爹并不会真的用力,但打在脸上的滋味依然不好受。梅静雪倒是胆大得很,她怒目瞪视着自己的母亲和大舅,一言不发。
张思瑶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搂住自己的女儿。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的抽泣。张召旻面色沉重的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儿子。最后向张书佑招了招手,轻声道:“走吧。”
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当时张家的经济状况当然不至于真的让张书佑成天受苦,但这件事却给为人父母的张召旻张思瑶兄妹两敲响了警钟,他们忽然发现,原来作为家长,他们根本是不合格的。张思瑶非常诚恳的跟自己的女儿道歉,不过张召旻却拉不下脸来给自己的儿子赔不是,而张书佑一直都害怕父亲会揪着这件事打他屁股,更是不会去主动提及。
时过境迁,如今张书佑早已不是那个畏畏缩缩毫无自信的孱弱孩童,他现在屡立战功,实力大涨,在家里已隐隐有了少主人的霸气威严,甚至敢和自己的父亲公然叫板,俨然有和家主平起平坐的迹象。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这段往事,张书佑难免又在心中对自家的老头子谩骂不已。
就在他不小心将骂自家老爹的话语小声宣之于口的时候,茜终于回来了。她随手甩过来几块面包,问道:“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骂街,看来你小子身体素质不错嘛。谁惹到你了,不妨说说看,也好让我高兴高兴?”
张书佑哼了一声,拿起一块面包撕开包装袋大口嚼着,含糊不清的边吃边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半道上被警察发现,追了几十公里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没病死先被饿死了!”
“啧啧,您这大少爷脾气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老娘我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撬开超市的门锁给你弄点吃的回来,不惜冒着风高夜寒之苦,半道上还不小心被两只狼狗盯上,我可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拼了老命才赶回来的,为了给你弄点吃的我容易吗我,你看,连脚都崴了!”说着茜把自己受伤的脚踝亮了出来,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张书佑本想发些牢骚,这时看到同伴受伤,抱怨的话便说不出口。他皱着眉问道:“不就是偷点吃的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出去跟哪个恶势力拼命了一样,刚才偷手机的时候可没见你叫苦。”
“那能一样么,偷手机和偷食物从技术角度上来讲就不在一个等级……”
“说人话!”
“好吧,”茜垂头丧气的说道,“我走了好几个超市都只有又黑又硬的干面包和难吃的泡面,最后还是在政府官邸旁边才找到一家货物齐全的商场,而且那个商场的门锁又比较结实……不过你别多想啊,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手艺被人家看扁了,可不是为了你!”
张书佑神情一滞,半天才道:“你的脚还疼吗?”
茜满意的回答道:“这话问的还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