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地方还是前两天工匠来粉刷墙壁的时候才被意外发现的。之前我已经进来勘查过,里面除了一些字画和衣物,并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只不过,这些字画,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亲眼看一看。”
听谢衡之这么说,倒是把璎珞的好奇心勾了起,到底是什么字画能让谢衡之如此看重?她还真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上一见。
密室里,只靠着入口处从外面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显得昏暗无比,由于常年没有人迹,又没有什么通风,所以里面的气味闻起来并不是多么舒畅。
谢衡之掏出袖中的火折子,将桌案上的烛台点燃,火光亮起的一瞬,阴暗的密室顿时豁然开朗,而这屋内的一切也就一目了然了起来。
待看清这密室内的环境后,璎珞也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呼声。只见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画轴,少说也有十几幅不止。而在这些被岁月侵蚀的泛黄画卷上描绘的主角却只有一个,那是一个眉目如画身姿曼妙的女子,时而是温婉静坐的她,时而是巧笑倩兮的她,时而是灵动翩跹的她,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一颦一笑皆有着风华绝代之色。虽然时隔多年,这画中之人仍旧如此传神,发丝分毫毕现,仿若下一刻她就会从画中一跃而出。比起感慨这画中人的美撼凡尘,更让人动容的是这执笔之人,这纸上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可以看得出他所倾注的心血,若不是情之真切,怎么可能描绘的如此至真至幻至情至性。
璎珞心中也不禁有些微微动容,“真的很美!”
谢衡之沉默半响却叹了一口气,“你再仔细看看这画中人的面容。”
顺着谢衡之的目光璎珞向着正前方的一面一人多高的紫檀画屏望了过去。在屏风的绢纱上绘着一袭素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在绽放的玉兰花树下,她云袖翩飞发丝随风飘曳,精致小巧的嘴唇正含着淡淡的微笑,双眸顾盼流转好似正看着面前的他们,璎珞越看越觉得很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身后的翘儿凑近打量后却是惊呼一声,“姑娘,好像你!”
璎珞微微蹙眉,不由得仔细端详了几眼。不错,画中女子的容貌的确与璎珞有七分相似,同样的明眸皓齿天姿绝色,只不过比起画中人的温柔乖巧,璎珞的身上却是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倔强疏离,犹如带刺的晨间玫瑰,看似娇艳,但是浑身的尖刺却让人不敢轻易采撷。
“一夜相思,水边清浅横枝瘦。
小窗如昼,情共香俱透。
清入梦魂,千里人长久。
君知否,雨孱云愁,思量还依旧。
壬戌年三月初五,子诚题。”璎珞轻声咏着右上角的题款,“谢公子,这是?”璎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谢衡之。
谢衡之淡淡的说道,“子诚是甄伯伯的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画中的女子想必就是甄夫人了。”
璎珞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注,“甄夫人?这怎么可能?”璎珞不由得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这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神奇和蹊跷的事?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她与甄家不知不觉的联系到了一起。
“父亲与甄伯伯情同手足,想必他老人家早已知晓你与甄夫人相像一事,所以才会让你借甄璎儿之名重返京都。”谢衡之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恍惚神情,面上却只是神色平淡的说道。
璎珞望着那画卷,良久无语,最终她轻轻点头,“嗯,阁老大人的良苦用心音洛铭感不忘。”就在她要将视线转移开的瞬间,却不禁意的瞥到那绢纱左侧留白处的一方红色印章,仔细辨认之后,璎珞不禁吃了一惊,“醉月居士!”
谢衡之也留意到她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深深的说道:“你也看到了吧,你如此聪明,想必也知晓那方印章的出处。”
璎珞自小在相府长大,关于皇族之物她或多或少也有所见闻,“醉月居士”这四字正是当今陛下早年间所用的别号,而这枚印章更是皇帝当年亲手所刻,可见这个别号对他的意义十分不凡。
只不过后来这个别号不知什么原因再不被皇帝提起,而这枚印章也没有再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不过看着眼前甄夫人的画像上却有一方这样的印记,倒是让人有些不解。
“你知道,甄夫人的闺名唤做什么吗?”谢衡之清朗的眸子望着那画上的印章,语气淡淡道。
璎珞转过头来静静看着谢衡之,脑海中恍然有一抹亮光闪过,难道?
只见谢衡之只是莞尔,脸上的笑意更见幽深,“甄夫人姓楚,单名一个月字。”
璎珞心头一跳,果然如此,若不是看到这幅画卷估计谁都不会想到甄家与皇帝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如此细想起来,甄垣当年的被贬出京的真实缘由实在就有些令人遐想了。
从密室里出来,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金色的余晖慵懒的洒在身上,让这稍凛的初冬竟也有了一丝暖意。正在院子里清扫的几个小丫头,看到谢衡之正目光温柔的同身旁一位仙子般清丽的小姐轻声说话,稍感疑惑的同时都不禁心中微诧,这两人并肩站在一处的画面,怎会如此的般配和美好。
谢衡之看到几个小丫头正偷偷打量着他们,随即轻咳了一声,将那几人招呼了过来,正色道:“这是甄家大小姐甄璎儿,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以后你们要尽心服侍才好。”
“是,公子!”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