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十一公主萧月晞的撷芳殿中又摆满了皇帝赏赐下来的宝贝物件,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冷冰冰的金银瓷器,而是一盘盘品类各异果香飘溢,刚由岭南快马加鞭进贡而来的新鲜水果,在这个室外连一片绿色叶子都无法寻觅的时节,这些上面还滴着晨间露珠的小果子们仿佛让人有了置身入夏的错觉。
一身桃粉色俏丽宫装的萧月晞正兴高采烈的穿梭在各个果盘前,看到喜欢的水果就拿起放在鼻前嗅一嗅,若是觉得十分香甜便满意的放在身后彩棠手里提着的锦盒里,一会功夫下来,锦盒里的水果便被装的满满当当。
走到最后一排的果篮里,萧月晞捧起篮子里一个包着厚厚软皮比拳头还要大的黄色小瓜,正在猜测这是什么果子,好像往年并没有见过的品种。
身后的彩棠轻轻笑着提醒道:“公主,这牌子上说这个叫红心血柚,是今年新进贡的品种,据说产量很是稀少,所以整个皇宫里也就十来个,如今咱们撷芳殿就有两个,可想而知陛下有多疼爱公主呢。”
萧月晞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嗯,果然父皇最疼我了。”她看着手里的血柚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股脑全放进了彩棠的锦盒里,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让没有防备的彩棠不小心将手里锦盒扣翻。
彩棠好不容易将锦盒抱稳,一脸惊讶的看着萧月晞,不解的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全部拿去哪?”
萧月晞甜甜一笑,弯弯的眉眼轻轻扬起,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自然是拿给衡之表哥啊!他肯定没有吃过这么稀罕的水果呢!”
“公主,就算要拿一些给谢公子,也不用全部都拿走啊!公主您还没有吃过呢!”彩棠有些抱不平的说道。
可萧月晞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哎呀,你也说父皇这么疼我,若我去说我还想再吃,父皇他肯定也不会亏着本公主的嘴巴的!彩棠你说是吧?”说话间还冲彩棠眨巴了几下眼睛。
彩棠一时无语,心里却忍不住替公主不值,她轻轻叹了口气,酸溜溜的低声说道:“哎,这么多好东西公主你都不舍得吃,还亲自一个一个的精心挑选,最后也不知道被人家送进了谁的嘴巴里。”
萧月晞自然听到了她的抱怨声,可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盒子里颜色鲜艳的水果满意的点着头,“只要衡之表哥开心,他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呗!”
“公主,彩棠是替公主你气不过!奴婢可是听说,这些时日谢公子与甄家一个女子走的极近,公主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彩棠忍不住将心里积攒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萧月晞虽说天真烂漫,可毕竟也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孩子,让宫女在自己面前如此抢白不说,还牵扯到了她最为看重的谢衡之,萧月晞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彩棠,你怎么也学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来搬弄是非了?我相信衡之表哥的为人,他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的!”
彩棠看出来萧月晞有些真的动气了,赶紧将嘴边还未说出的话咽了回去,跪倒在地上赔罪道:“公主恕罪,是奴婢逾越了!”
“好啦,你起来吧!”萧月晞笑了笑,“本公主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不会真怪你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收拾收拾,我们待会出宫一趟。”
“是,公主。”彩棠微微屈膝,柔声应道。
跟在萧月晞身后的彩棠看着自家公主这兴致勃勃满心欢喜的样子,不由得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哎,我的公主呦,只怕你再不抓紧些,你的衡之表哥可就真的被人截胡了!
还有些话她刚才并没有敢当着公主的面说出来,听那些在背后喜欢议论是非的宫人说,那谢衡之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到甄府上作客,而随后就会不时的听到会有悠扬的琴声从甄府的高墙内传出,还真是成就了才子佳人的一段缱绻佳话!
但也正因如此,人们对这位月晞公主明为惋惜实则奚落的风言风语也就渐渐传出,说她贵为天之骄女不顾仪态的对男子示好也就罢了,可心上人到头来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女子抢了去,实在是替她感到不值!
而这些流言萧月晞如何能没有耳闻,只不过她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埋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直到此时她心中仍然十分坚定的认为,谢衡之就算平时对她恭敬疏离,也是因为他恪守礼仪尊卑且本就性子冷清的原因。等来年行了及笄之礼,她就去求父皇赐婚,一旦自己正式做了他的妻子,二人日夜耳鬓厮磨,衡之表哥一定会敞开心扉真心的接受自己。至于甄小姐,他们……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世交之谊而已!对,就是这样!萧月晞暗暗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将心中纷乱不安的思绪拼命的甩在脑后,重新扬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
主仆两人换上便装,提着果盒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一路出了宫门直奔谢府而去。
就在此时,不远处闪出了一个人影,正窥视着那辆驶出宫门的轻便马车,那张藏匿在阴影里的脸孔闪过一抹阴森森的狡猾笑容,显然那是阴谋的味道。
马车一路疾驰,片刻功夫后就到了谢府门外,萧月晞故作轻松的轻吐了一口气,以此来掩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彩棠上前轻轻叩响门上的铜环,片刻后,只见须发有些花白的谢府老管家推门而出。一见门外是一身便装的萧月晞,谢管家连忙跪拜行礼,“不知公主驾到,小人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