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竹意园的这一路上,一众丫鬟嬷嬷纷纷侧目向璎珞这边望去,看来今日之事,又在沈府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苏姨娘听到管家来到春华院禀报,心中也是一惊,边吩咐管家赶紧请大夫过来,边匆匆赶往竹意园对璎珞好生询问安抚了一番。
正当苏姨娘满面关切的坐在璎珞床边,拉着她的手柔声询问时,绿茵领着一个灰白胡子背着药箱的老大夫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上次那个来给水姨娘看诊的杨大夫。
杨大夫给苏姨娘拱了拱手,一眼便注意到了她旁边那个容颜清丽的美丽女子,只看她的衣袖早已划破,上面血迹斑斑,一束青丝洒落,额角隐隐微汗,看着倒让人颇为不忍。待上前问清来龙去脉后,杨大夫仔细看了过去,然后轻轻将璎珞手臂上那条临时包扎的绢帕一圈圈解开,待揭到最下面一层时,发现伤口周边的血肉与布条已经粘在了一起,杨大夫轻声吩咐道:“小姐且忍住,待会可能会有稍许疼痛。”
璎珞闻言,面上只是淡淡的一笑:“大夫,你且放手治疗吧。”
杨大夫嗯了一声,虽然手上的动作极为轻柔,但最后撕下来的瞬间还是带出几丝血肉。尽管血已经止住,但是没有了遮挡,暴露人前的伤口看着极是狰狞可怖,就连旁边看着的苏姨娘也不忍的别过了头,而璎珞却只是眉头轻微蹙起,愣是没有发出一丝痛吟之声。
杨大夫微微惊讶,这个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柔柔弱弱的样子跟一般大家千金并没什么两样,但面对此情此景却如此泰然自若,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慌失措,倒是十分难得。
杨大夫正低头细细清理着伤口,常年浸在药材里的人,鼻子极是敏感。他轻轻嗅了一嗅,便闻到此时在一片血腥味之中隐隐夹杂着一股特殊的药粉味,眸中一丝疑惑闪过,不禁的问道:“小姐可曾上过止血的药物了?”
璎珞抬起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不错。”旁边的翘儿闻言,立马从袖中掏出那个小巧的玉瓷瓶递给杨大夫说道:“呐,就是这个药。这是那害我家姑娘受伤的人交给我的,大夫您看一下,这个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翘儿一脸谨慎,紧紧的盯着正在闻药的杨大夫。
杨大夫接过小瓷瓶,将瓶盖打开,仔细闻了一闻,顿时,眉头一展,竟是哈哈笑了起来。只见杨大夫边捋着胡子便点头叹道:“对对,就是这个!小姐此番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这瓶凝血散可不是一般的止血药,止血散痛自不在话下,重要的是还能生肌祛疤,看着像是宫里贵人才能用的稀罕物。”
听到杨大夫这么说,翘儿一直揪着的心才算放轻松了一些,但是心中不禁腹诽起来,“这老大夫到底见没见过世面,不就小小一瓶止血药嘛,被他说得好像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杨大夫换了一副严肃的口气,接着嘱咐道:“虽然药是好药,不过这伤口结痂之前是万不能碰水的。如今天气已转凉,这药布一天换一次即可。”
旁边的苏姨娘敛了刚才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之色,追问道:“杨大夫,可还需要配什么伤药吗?”
“不必,小姐的伤是皮外伤,近日的饮食清淡点就好。至于涂抹的药,小姐手中的这一小瓶比我药铺里所有的药材加起来还要灵验,老夫也就无须再给小姐另开其他了。”杨大夫捋着一把灰白的小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这样的话,老夫就先回去了,小姐放心,好生休养,不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璎珞唇边露出笑意,慢慢地道:“如此,有劳杨大夫了。”然后冲门口的绿茵说道:“绿茵,替我送一下杨大夫吧。”
待杨大夫走后,苏姨娘又陪着璎珞细心交代了些要注意的事项,便和宝笙回了春华院。
是夜,夜色沉寂。窗外月朗星稀,倒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苏姨娘安排的很贴心,吩咐人多加了好几床精致软和的被褥,躺在床上犹如陷入云朵一般软绵绵的,被褥里甚至还能够闻见太阳的味道。
璎珞望着窗外倾入的皎洁月光,眼底不知不觉中暗潮汹涌。
今天这一天,可谓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该见的人如约见到,惊的是这意外付出的小小代价。璎珞抬手摸了摸右臂已妥善包扎好的伤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祸福相倚,这伤来的倒是恰当好处。
这个夜里,璎珞睡的很香,除了不能随意翻动身子之外。
与睡的正香甜的璎珞不同,这边的萧天铭则是辗转反侧,无法成眠。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女孩或笑容灿烂或娇嗔满面的美丽面影,转眼间,女孩却又满脸泪痕,如泣如诉。
萧天铭不禁心生烦闷,索性起身披着袍子,长身而立,站在窗边遥望起窗外的月光。
他拿起书桌上那个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小巧香囊,眸光深深,过去一对小儿女的诸多往事,像海浪扑打上心头,让他的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柔情。
他如何能忘记这“素冠荷鼎”,这可是他曾经最爱的兰花,普天之下也只有区区几株而已。还记得那一年,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搜罗来一株,每天小心翼翼的亲自打理施肥,从不假手于人。但是,恰逢自己的养母上官德妃生辰,德妃貌似无意的向他提起这花,似是十分稀罕。他犹疑了很久,最后只能忍痛将它当作生辰贺礼献了出去。可是,转眼间,德妃却将此花交由自己只有五岁的亲生儿子十二皇子随意拨弄玩耍,不到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