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峰按照约定,准时来到青珊屋内与她会和。青珊将来时穿的夜行衣重新换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隐在玄色布料上丝毫看不出来。她轻轻活动了下小腿,不错,恢复的很好,没想到这沈府中的止血伤药还真是灵验。
青珊身材偏瘦,所以青峰不费什么力气只是夹着她的胳膊轻轻一跃,一眨眼兄妹二人便已翻到了院墙之上。这时青珊忍不住回头望向璎珞所在的房间,青峰发现身边妹妹的反应有点异常,便也顺着她眼睛看向的地方望去,只见屋内烛影绰绰,洁白的窗纸上映出一个女子的娇俏剪影。女子似乎是在低头凝思着什么,她长长的睫毛低垂,嘴唇微微翘着,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引人遐想,青峰心中一动一时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
青珊却是回过头,看着神情有些异常的青峰,疑惑的问道:“哥,你认识甄小姐?”
青峰将目光拉了回来,低咳了一声,道:“嗯,在万宝阁门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说罢,两人的身影已齐齐隐没在了夜色中。
屋内,璎珞正坐在梨花木的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未完的棋局,她指尖捻着一枚黑棋,正垂眸凝思着。一旁的翘儿却是一副坐立难安的神情,正偷偷趴在窗缝上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夜色深沉,乌云遮月一片漆黑,看的并不真切。但是细细望去,却也能看到院墙上有一道黑影闪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定是与那青珊接应之人。这些人好生厉害,飞檐走壁,脚下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翘儿看着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忍不住惊叹道。
“姑娘,他们好像走了。”翘儿走过来望着璎珞说道。
璎珞并未抬头只是笑了笑,“嗯,我知道了。”说话间,棋盘上又落了一枚黑子,一眼望去,白子已几尽全无,胜负已然见了分晓。璎珞将手中剩余的黑子丢进了棋盒,拍了拍手,道,“时辰不早了,去歇息吧。”
入夜后下了一场雨,早晨推门而出的翘儿忍不住被屋外的深深寒意逼的打了一个哆嗦。刚要出门,却见院里伺候的小丫头小跑过来将一张帖子递到翘儿面前,露出一张讨好的笑容道:“翘儿姐姐,这是一早外院的小厮递进来的帖子,说是请小姐亲启。”
翘儿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帖子外封印着一枚烫金的徽章,以她的识字范围也是可以认得出,那是一个“谢”字。翘儿一愣,谢字,那岂不就是谢府的帖子?
翘儿对那小丫头随意打发了几句,就连忙转身回了屋内。
璎珞正坐于妆台前梳着乌发,见翘儿去而复返,回头问道:“怎么回来的这般快?”
翘儿将手中的铜盆放下,走上前回道:“姑娘,这帖子是刚才由外院差人送过来的,好像是谢府。”边说边将帖子双手递到璎珞面前。
璎珞抬眸,眸中似有深意的接过了那烫金的帖子,看了一眼外封的徽章,了然一笑。
将帖子展开浏览了一遍后,璎珞抬头对翘儿说道:“翘儿,你去收拾收拾,待会随我出一趟府吧。”
外面的天空依旧布着沉沉的阴云,雨后凛冽的气息极为清冷。走过莲塘,昔日绿池里满是亭亭玉立的碧叶红莲此时已是残荷败叶,“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一片萧瑟悲寥之色。
马车的车轱辘碾着被秋雨冲刷过的青石板路,发出一阵阵的吱呀声。车棚内璎珞倚靠着厚厚的软枕,手里捧着小巧的鎏金镂空铜手炉,指尖渐渐生了温度,身子倒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今日接到谢府的帖子,这倒是让璎珞感到有些许意外。掐指算来离开廊州已数月有余,这期间,谢家与她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联系,只不过偶尔与厉湘湘她们聚在一起时听说了几句谢府的事情。
对于未出阁的闺中千金来说,朝堂那是男人们的世界,谁走谁升在她们这些花一般年纪的少女眼中,丝毫不值得她们多心在意,不过,对于清秀俊逸的翩翩公子那就十分不同了。正如她们对于谢阁老是否辞官离京毫不在意,而对于谢阁老的独子谢衡之回不回来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谢衡之体弱在京都是出了名的,与这名气齐平的则是他出众的睿智天资。这个五岁曾在皇家宴席上七步成诗的小小少年,当时可是令我们的皇帝陛下激动不已,抚掌连喊了三个“妙”。自此谢衡之名声大噪,说起京都谢郎,那也算无人不知了。
不过少年日渐长大,病体也日渐虚弱,想到这个天资聪颖的少年,人们越发感受到了“天妒英才”这四个字的含义。只以为这谢衡之定活不过二十岁,而这个猜想却在几个月前被彻底扭转。谢衡之沉疴痊愈的消息在短短两月便传遍了京都的贵女圈,一联想到他出众的相貌和卓绝的才华,只引得无数妙龄少女闻之脸红。孰不知已有那急性子的贵妇人们按耐不住,已经私下偷偷的联系起了谢夫人,美其名曰谢衡之身体刚愈,此时正需要娶一房贤妻用以照顾他的起居。但是谢衡之对谢夫人的说项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深居简出,闭门不出,越是这样在外人眼中倒是越发平添了神秘之感。
来到帖中所约之地,这是地处深巷中的一处幽静茶社。茶社的掌柜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看见璎珞抬脚迈入屋内,便迎上前盈盈笑道:“姑娘可是甄小姐?”
璎珞含笑点了点头,道:“正是。”
女子向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