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回头之前,场景忽然变换,雾蒙蒙的空间一下变成了熟悉的场景。一条拥有宽阔水面的大江旁边,对面车道呼啸而过的各式小车在柏油马路之上奔驰,嘟嘟嘟的喇叭声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这里,冯小煶再熟悉不过。嘉陵江边高高耸立的那七八栋上百米高的楼房中的第一栋楼顶,就是自己的家。
自己竟然推着轮椅在北滨路上奔驰。
那轮椅上的小倩为什么一动不动也不回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随风飘舞的长发,有发丝飘到自己的鼻尖,很痒。
“小倩!”他大喊,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从未停止,喊声连自己都听不到。
前方道路转弯,轮椅转弯漂移时女孩偏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冯小煶心中咯噔的一下,那绝美的容颜根本不是小倩,她是谁?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和脸型。就算看上去年龄好像有些不一样,但是冯小煶是最熟悉不过。
他曾经把她抱在怀里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他也看着她一天天的长高,头发一点点的变长。
他也多少次牵着她的小手一起玩耍。
她是颖颖,是女儿!
“颖颖?你怎么这么大了?”
女孩不说话,抿嘴甜甜的笑着。
“颖颖,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他再次大喊。
忽然,一阵阵兽吼之声吓得他缩头一哆嗦!
兽吼声从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当他再次飞快的回头,视线由远及近的聚焦,眼前的景象几乎刺激得他无法呼吸,不自觉的头皮发麻,。
恶心、头晕、焦虑、恐惧,密集恐惧症最典型的症状全都冲上头顶,密密麻麻的人型生物竟然在不远处的黄花园大桥上堆积成山,一只只挥动着枯烂的双手直接从三四十米高的桥面上一跃而下,如同从半空倒下一大桶绿豆。
那是......人。
掉下桥面又快速移动的人好似埋葬了许久又爬出坟墓的尸体,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腐烂的肌肉看上去完全不可能再支撑肌肉的运动,但他们就是以极快的速度奔跑。有直接用骨茬子蹙在地上扭动身体的,还有四肢着地恍如野兽的,甚至还有四肢尽失仅凭着脊椎的弯曲不停蠕动的。
潮水般如尸体的人流齐齐朝着冯小煶怒发出吼,绿幽幽的瞳孔里满是对血肉的渴望。
卧槽,继续跑!
咦?继续?
可还没来得及再次迈动脚步,整天的巨响传来,从远处开始,黄花园大桥钢筋混凝土的现浇梁寸寸断裂,崩塌的水泥块好似一块块豆腐渣。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整个大桥轰然垮塌。似乎是遭受到某种看不见的冲击波攻击,以黄花园大桥为中心,高大的建筑挨个粉碎倒下,腾起的漫天灰尘已经完全遮蔽了天空。
人潮被一座座垮塌的建筑一片片的掩埋吞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我得回家,老婆,老婆在家里!”
冯小煶不敢再看,埋头奋力的蹬动双腿,想要跑得更快。轰隆隆的垮塌声越来越近。
直到眼前熟悉的楼房也如快速拆迁一样,从顶楼开始寸寸崩裂。
他目呲欲裂,一口气别在胸口吐不出来。呆呆的盯着这骇人的一幕,叫不出声,也迈不动步。
下一秒,巨大的混凝土块从天而降,砸的他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呼呼呼!老婆快跑!颖颖快跑啊!”
喘着粗气的冯小煶双眼紧闭浑身乱抖,原本被小倩抱在怀里的左腿用力一蹬,包扎好的伤口刚好磕在轮椅扶手上,差点一脚把轮椅蹬翻掉。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吓了一大跳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点亮手机的电筒,一看冯小煶的样子就着了急,抓住他的腿一阵摇晃。
“姐姐,让开我来!”
小手捧着一捧凉水浇在在冯小煶的头顶,冰凉的感觉才把他从噩梦中唤醒过来。
“咳咳咳咳!”剧烈的呼吸下,有水滴被吸进了肺里,让他一脸通红,不停的咳嗽,脚后跟的伤口也开始火辣辣的疼。
“做噩梦了?”
冯小煶点点头,不想说话。脑袋晕晕的,似乎和宿醉醒来一样没什么精神。他使劲的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一只微凉的小手摸上他的额头,稍稍揉了两下又一下缩了回去。
“吓,大叔你额头好烫!”
爱娜尖叫。
“真发烧了,对了,发烧要多喝水!”小倩使劲探出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胡乱的拧开水壶盖子就给大叔灌了几口下去。
“对了,还要吃药!”拿过背包一阵猛烈的翻找,胡乱从药瓶里抖出一把胶囊和药丸的混合物,想也不想又给大叔灌下去。
“还有......对了,冷敷!”
一块丝草布在爱娜的配合下直接绑上冯小煶的额头。爱娜得到小倩姐姐给的一个光荣的任务,那就是不能让丝草布干掉,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将水袋的水直接淋在上面。
淋水的同时,爱娜也时不时的趴在洞口从缝隙中侦查外边的情况,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三层楼的石头楼房几乎完全遮蔽了照耀在后院的月光,所以爱娜也看不清楚外面到底有没有虫子。她倒是很清楚的听到了好几声人类的惨叫,叫声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