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将军。”雷泽言的回忆被风菱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抬头一看,她正在自己前方,对着黑马面头,不近不远,虽然黑马未曾停下步伐,但风菱就在正前不急不缓,背对着行进的道路,与自己说话。
雷泽言没有学过道法仙术,虽不识得风菱这一徐行止追之术,但未尝不能猜到风菱使了道法,就算自己加快马蹄行进速度,风菱也会一直在他前方三尺开外,如此看来,这位风姑娘的道法也并不全是虚张声势。
风菱如今修为精进,虽今儿个清早帝俊警告她心魔未除前不能再动五层以上真元,不过就这普普通通的徐行止追之术,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这是闲话,此时雷泽言见风菱似有话问,收回了先前的思绪,定定盯着风菱的脸蛋打量了一遍,眉头并没有舒展的迹象,只生硬地挤出了几个字:“姑娘有事?”
风菱对于面前这位将军摆出的姿态倒不甚在意,毕竟用吴小俊的话说,木头嘛总归有木头的特性,于是也不曾犹豫便就问到:“我听吴兄提到将军也是黍实州人,因而想问问将军,十二年前水患之后,百姓南下多是往哪些地方去了?”
经风菱一提,雷泽言终于回了回神,诚然答道:“多是往王城以东的义陵州、覃贺州去了。”
雷泽言所说义陵州及覃贺州位于九州东南,毗邻大海,物产丰富,实在是如今九州裂土之上最适宜百姓安居之地,但那些地界据说多丘陵、沼泽,时有妖族聚集,因而未有强势诸侯崛起,是个散居之地。
不过若是说当年黍实州百姓要南下逃难的话,自然最便捷之路就通往此两州。
风菱念及于此,当想得明白,后又听雷泽言补充道:“自然,王城附近亦有一些难民居安置当年水患时无家可归逃难而来的百姓,不过实属极少数。不知姑娘问此事作何?”
问到此处,让风菱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她说实在的,没有习惯与他人谈及自身家世,胡诌加一半的实话是风菱担这样的话,她总有退路。
可是面对雷泽言如此诚恳的询问,风菱居然再一次坦然,就好像上一回不小心提及自己没有痛觉之事,拱了拱手,道:“我当年龄小,水患之时与家人失散了,至今未有重逢,因此想借此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以便寻得。不想叨扰将军,实在抱歉。”
说话间,风菱周围的景色还在后退,她的步履未止,倒是雷泽言身下黑马的马蹄停住了。
列队还在前行,只有雷泽言如静止了般僵在原地,他的回忆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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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着当他提着食盒在城隍庙与躲在桌下的小丫头说到:“果然你又在这儿,天色晚得紧,要再不回去,娘亲该担心了,玥儿。”
幼时的雷泽言说着,走到方桌旁,矮着身蹲了下来,打开食盒,里面全是甜得腻人的点心,他看了看点心,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最不喜甜食,只爱吃辣,偏偏这桌下的小丫头糕便就不哭了。
于糕,虽然自己心里不喜欢,却还是挤出了笑脸,哄着身子一抽一抽、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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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泣的小丫头道:“好了,玥儿听话!别哭了,吃了糕,我们回家,你瞧这电闪雷鸣的,铁定挨晚得落大雨…”
终于,在雷泽言不太熟练却有耐心的一道一道劝哄下,方桌下的小丫头埋着头应了一声“嗯”,似有爬出来的迹象,边微微动着身子,边喊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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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至此,雷泽言松了松紧抿着的薄唇,目光似滚烫如火,压了压高昂的额头,下颌微低,紧盯着风菱,喉咙略哑,沉沉问道:“姑娘家中可有兄长?”
可这话问得风菱有些迷糊,实在太突兀了,突兀得她有些措手不及…而不多时,风菱樱开的红唇淡淡吐露出的几个字却让雷泽言瞳孔中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只闻她道:“唔…没有吧。将军怎么了?”
话音一落,雷泽言绷紧的面容像河水一般倾泻了去,不过,他总归是不动如山的将军,即使一瞬间的失神也终究能稳得住,静止了一阵,随即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先前坚毅的面容,道:“没什么,是奉珏刚刚失礼了。”
说着,雷泽言勒紧了缰绳,又道了声:“姑娘即和奉珏是同乡,若姑娘找家人时,有用得着奉珏帮忙的地方,但请告知,王城郊外有当年水患流到京都的百姓,到时姑娘可去找找…”
一声马鸣,雷泽言话落之后没再做停留,唯见黑马带着高大的背影疾驰而去,又赶上了队伍的最前方。
风菱瞥了一眼雷泽言离开的背影,无奈耸了耸肩,往吴家车驾里去了。
不过,她今日也没算白打听,既然王城中有一些流落过来的黍实州百姓,不妨仗着吴权贵的势,去找找有没有姓风的人家,风菱虽对自己家的事记不太清,但自己姓什么还是有印象的,这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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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时节,寒风扫着枯叶,雷泽军从王城到河阴县只用了不过十日,回去时却用了足足二十日,原本带着的都是道人、和尚,多数都会御剑飞行,实在不会御剑的本可以由道友驮着,可是这懒病一上来,有了车马,谁还耗费灵气,因而慢慢走下来,竟走了多日。
从河阴县向王城去,需一路向北走,风菱原本还以为越接近王城,越能见繁华,可是没想到却见着完全截然相反的景象。沿路的村镇,甚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