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菱手里捏着自己杜撰的佛法,叹了口气,其实里面的内容她大多也不晓得是几个意思,也亏得天蓬通透,自己能将她胡编乱造的词句给理解清楚,真不知是真傻,还是悟性太高,照这么练下去风菱估摸着他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于是出于善意的情怀,风菱没给他解释到底何为“无相沙陀”,当然也还有一个原因是,风菱压根不知道自己杜撰的这个词的意思,道:“天蓬道友,这佛法三千,要的便是自己能悟法,悟心,若万事都指望我,恐怕佛主不收你。
其中词汇还得你自己悟个通透才是,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是不能与你讲明的。另则,你莫叫贫道娘子,你已皈依佛门,怎可再牵扯红尘恩怨,佛法与道法是断断不同的。”
风菱的话说得一本正经,天蓬便信了一二,接过风菱递回他手中的佛经,再次考量起来,回道:“定是如此了,我就觉着我最近练这佛法,心率不济,内体中郁火闷结,灵台不明,想是我将先前所修的道法与佛法混淆了,小友说得极是,我得再去好好静心参详。”
天蓬说着,拿着佛经摇头晃脑地便就离开了,看这样子又被洗脑了。
风菱对此眨了眨眼,望着天蓬离开的背影,叹息道,呃…不是她说得对,这天蓬恐怕已经开始走火入魔了!好在不算太严重,惹不出什么事端,且如今这般也好,总比天蓬真效力到桐和或者闵殇帐下,给她们添加一个劲敌的强。
此时,风菱一旁的翠儿见天蓬这般猪头猪身的模样,虽说看了这几日也不害怕了,但到底不习惯,不由问到:“家主,您为何要弄一个怪模怪样的妖怪养在家里?”
可是,话音一落,翠儿就发现自己多嘴了,风菱的心思在明月宅中恐怕无人能猜,她一个婢女,怎么能问出如此逾越的问题?忙道:“家主勿怪,翠儿话多了!翠儿并无心探究家主的秘密,只…只是…”
未等翠儿“好奇”两字说出口来,她就看到风菱清丽的眼眸含笑般地看着她,随即打断道:“无妨,我非闵殇,用不着成天猜忌,你虽是卿儿的人,然卿儿是我妹妹,难不成还怕你倆害我不成?我的秘密你知道便知道了,你总不能借着我的秘密逢人便说吧。你不是那样爱说话的人。”
风菱的亲和有道,在翠儿接触风菱这些日子来,体验过多次,但每每如此,翠儿都还是免不了心底一暖,实在不明白风菱这样的人,为何被世人批判为无恶不作的女魔头呢?
念头未落,就听风菱又道:“我只身到此,也没有带着贴心人,能与我说话的人也只有你了,原本还有九灵,结果又被我支走了,因而你想问便问,不必如此紧张。这天蓬并非什么妖怪,其实说到底,我还欠了他一份偌大因果,若是没他,我此生都难以脱困,只是他强我弱,现如今我也不敢擅自偿还这场因果,只得先带在身边,找机会还过。”
风菱说的是实话,她在听到天蓬调戏嫦娥,引来吴刚之后,便就知道她与天蓬的相遇绝非是天蓬想抢她去做媳妇这样简单的问题,而是天道使然。
因为天蓬引走吴刚,吴刚放下了金斧,她才得以从那一线生机中飞出,得以投生,因而冥冥之中,天蓬救了她。
而天蓬是因喜欢嫦娥造成的救她一事,说白了,她风菱相当于欠了天蓬一个媳妇,故而天意安排下,天蓬自然会来抢她做媳妇。这段姻缘可是上天安排的。
可是她风菱怎能嫁给天蓬,所以将这段因果隐瞒了,想要拖着将雷泽的事解决了,再想对策。
当然她也想过找帝俊商量,可那家伙事情太多,想来除了这凡间的事,天上的麻烦事也不少,如今他又不肯承认他和太一是同一个人,风菱又如何与他说一说——类似于“唉!你夫人与别的男子有段命定姻缘,你再不管管,媳妇儿就丢了”之类的话。
见风菱说起此事,眉宇间竟是愁云,翠儿似懂非懂道:“原本翠儿以为成了神仙,便再无烦恼,不必理会生老病死,七情六欲,怎知家主每日却是劳心不已。”
风菱闻之,淡淡一笑:“还的确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谓的‘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想想,我倒还挺怀念‘穷’的时候。”
“家主还有穷的时候?”风菱的话,让翠儿想起了她与雷泽卿在宫中经历的那一年苦痛的日子,大冬天的连半点成状的银碳都没有,也只有主仆二人蜷缩在一起取暖。
而风菱似乎没有这样的烦愁,从翠儿遇见风菱的那一天起,风菱就是那样的宛如皓月之辉,高悬难触,连桐和都对她畏之几分,又岂会有凡间的穷苦。
风菱看着翠儿不解的神情,笑道:“自然有的,我也有是凡人的时候,只不过现如今倒有些想不起来,凡人的时候自己究竟是什么样了。”
说来,最近风菱有时候想去忆起从前的自己,却是总是记忆模糊,未成仙以前,她是不愿去想,可如今却是想回忆都回忆不起来了,喜怒哀乐开始变得淡漠,如此想来,若真有一天达到混元大罗金仙,成圣之后,恐怕是再无任何情绪波动了。
至高无上的圣人,不沾因果,不入轮回,自然不会喜好和热爱了,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抛弃。
这么一想,风菱算是明白为何羲和不愿成圣了,成圣的话,哪怕至亲至爱都视如无物,任何执念都不过浮云,可是没有走到圣位,就终有一天会死,或者会失去什么人。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