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康奈利·福吉。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惶,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上帝啊……迪戈里!”他仓皇地回过头,“邓布利多……他死了!”
这句话他用的音量并不低,所以周围围拢来的人们差不多都听到了。瞬间人群里就传出惊呼和议论的声音,把这个不幸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福吉好像打算把哈利紧紧攥着塞德里克的手掰开似的,然而蹲在塞德里克身旁的柳泉正巧妨碍了他的动作,于是他用一种惊慌又混乱的声音飞快地冲她说道:“伊万斯教授……让哈利把手松开!我们不能让迪戈里就这么躺着,他的……他的父亲马上就到……他还在看台上,不过他当然会很快赶到的……这里太多人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残酷的事实冲击力太大,福吉听上去有点语无伦次。他结结巴巴把意思相同的话重复了好几遍,直到邓布利多弯下腰去,凑近哈利的脸。
“哈利,你帮不了他了,结束了。放开吧。”
邓布利多脸上是痛心疾首的神情,还有对哈利的担忧、对塞德里克的痛惜,以及对伏地魔和那些食死徒的愤怒。可是他的声音仍然很冷静,强大,听上去令人安心。哈利好像软化了一点儿,没有刚才那么顽固的坚持了。
“他要我把他带回来,”哈利低声说道,就好像说清这一点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似的,“带给他的父母。”
“好的,哈利……放开吧……没事了,你回家了,你们两个都回家了……”邓布利多低声应道,俯下身去,用对于一个瘦削的老人来说超乎寻常的力气扶哈利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柳泉已经用手帕——而不是简单地使用清洁咒一类的魔咒——小心翼翼地把塞德里克脸上和身上的灰土差不多都擦干净了,替他把衣服拉平整,让他仰躺在地上,像是完全睡熟了一样。
然后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好像没有收住脚步——又或者他已经站不稳了似的——一下从后边撞到了柳泉。他的脚还撞到了她的后背,把她撞得瞬间往前猛地一倾。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柳泉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抬头一看,却发现扶住自己的人是斯内普。没有想到在这么意外、糟糕而混乱的时刻他还会注意到自己,柳泉愣了一下。
斯内普的脸色苍白僵硬,如同脸上戴了一个面具那般。他站在那里,黑袍的袍角被风吹得翻飞起来,表情里似乎带着一丝阴郁。
可柳泉还没来得及看清斯内普脸上的细微表情,先前撞上她的那个人就猛地扑到了塞德里克的身上。那个人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抱住塞德里克的头,撕心裂肺似的喊叫着:
“我的儿子!我的孩子——”
有人把哈利带开了。邓布利多过来扶住痛哭着的阿莫斯·迪戈里的肩膀。
阿莫斯·迪戈里一直嚎啕痛哭着,喊道:“不!不!!……”
柳泉心酸地转开了视线,感觉自己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顾不得去思考自己现在身为一个教授、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是不是应该在学生们面前保持一点应有的风度和镇定,她感到一阵罪恶感,半跪在地上,深深地垂下了头,眼泪落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掉到了她面前仍然睁大双眼、仰面躺着的塞德里克的衣服上。
在这一刻,最终在她因为震怒、惊异、悲痛、自责等等而弄得一片混乱的头脑之中浮现出来的,居然是土方的声音。那个声音坚定地在说着她前一个晚上曾经想到的一句话。
然而那个声音至此并没有结束。和昨夜不同,他说出了那句台词接下来的内容。
啊,原来,这句话是土方先生曾经在某一个她看过的画面里,对山南先生所说的啊。
山南先生……
他曾经说过,每一次道别,都是永别。
然后,他真的就那样和她永别了,握着她的手,身躯化为了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柄胁差。
然后……还有谁?!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个世界结束之后,在无尽殿堂里因为无所事事而看着投影的那三天。在那些系统菌允许向她播放的影像里,平助化为了灰烬,总司化为了灰烬,小一只身冲向数百倍于己的敌军,土方在樱花树下慢慢合上双眼……
还有那在风雪里摊开双臂,坦然露出微笑,等待着宗像礼司一剑穿透自己胸膛的周防尊;在风雪中的长桥那一端步履坚定地走过来,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将自己的眼镜一下按回鼻梁上的宗像礼司;还有他站在耀眼的晴空之下,仰首望着都市的某处窜起的巨大魔力光柱,低声说出“虽然不知能坚持到何时,就让我飞奔到倒下的那一刻吧”这句话时的表情,带着一丝——仿若是打算赴死一样的决意?!
这一切的一切……这就是所谓的“大义”,这个游戏世界所坚持的运行法则,所要牺牲掉的东西?!为了让绝大多数人受益,必须维系这一个个世界的运行;因此在必要的时候,即使再痛苦,也必须牺牲掉某些人的生命?!
可是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已经痛哭了一阵子的阿莫斯·迪戈里先生突然从自己的双手之中抬起头来。他那张泪湿了的脸孔上,饱含泪水的双眼刚巧和蹲在塞德里克身边、同样表情十分悲痛的莉莉·伊万斯教授对视了一眼,于是他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情感发泄的出口似的——也许是因为觉得对一位霍格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