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站在自己低矮破旧的小房间里,注视着墙上的日历。 那张小小的魔法日历可以自动刷新出每天的日期,现在它上面显示的日期是“1998年4月30日”。 柳泉的视线在“1998”那个数字上停留了片刻,忽而轻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对我来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当然,她也曾经身处于比这个数字所代表的年代更早一百多年的时代。不过那个时候,大家纪年用的都是年号——比如“庆应二年”——并不会像看到这种公元纪年的数字时的感受那么直观。 不过,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特别产生一些各种各样的感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实上,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紧张、也不要过于激动,一直告诫着自己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镇定,因为—— 后天就是五月二日。 原著中最终决战的日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总共耗去了二十多年,所等待的日子。 成败在此一举。 柳泉本以为自己头一天晚上会像当年高考前夜一样心情复杂,混合了紧张、兴奋、期待、恐惧,心脏像要从咽喉里跳出来,擂鼓一样激烈撞击着胸腔,辗转反侧而难以入眠。 她之所以能够记住原著中的最终决战日期,也是因为这一天——五月一日,劳动节,曾经难得的令人期盼的黄金周开始的那一天,即使假日改革了之后它还是很重要,拥有一个小长假作为纪念。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不定时地藏匿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里。 四层的一个空房间就是她的临时居所,她无聊而又不能出去的时候,就去跟墙上的阿利安娜画像聊天,她们就像小女孩时代的闺蜜一样聊很多很无稽的烦恼,很奇特的话题。 坦白地说,柳泉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多少好友。西弗勒斯·斯内普就不用提了,而她在学校时,和掠夺者四人组的关系有时缓和,有时又颇为紧张——这个时间取决于四人组是否又去挑衅斯内普,或被斯内普反过来小整一把;原著里莉莉在学校时的女性好友玛丽·麦克唐纳,其实与柳泉也不过是室友基础上的泛泛之交,感情也没好到可以两肋插刀;毕业之后加入凤凰社、继而回到霍格沃茨担任麻瓜研究课教授的职务以后,她和同事们虽然相处得很好,可也不是那种能够毫无保留地交心的好友。算起来,她真正能够聊一点心事和烦恼的对象,只有在画框里生活了八、九十年,年龄实际上和她差了几乎一百岁的阿利安娜。 柳泉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活得真失败。不过现在反省似乎也已经晚了。她已经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当这一天走到终点之后,她或者粉身碎骨,或者平安回家,总之都是殊途同归,和这里的人同样永远不再相见——她生命里这漫长的一页,即将翻过去了。 四月的最后一个晚上,柳泉和阿利安娜似乎谈了很久很久。柳泉感觉那个盘腿坐在四楼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手边放着一杯阿不福思自酿的味道古怪的啤酒,同样落满灰尘的壁炉台上点燃着一根蜡烛,而她就在摇曳的烛光里对着壁炉上方的墙壁上的画像一直在说话的夜晚,似乎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又好像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那么放松过了。 最后柳泉回到自己那个房间的时候,感觉精神无比的放松和疲惫。她爬上那张晃晃悠悠的木床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很快睡着了。 当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午。阿不福思没有来叫醒她的意思——在她躲藏在猪头酒吧的这些日子里,他一向表现得似乎非常懒得管她的死活,但是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回来,厨房里都永远可以找到很好吃的三明治和牛肉汤。 柳泉下到一楼的厨房里,阿不福思不在。猪头酒吧的大门紧闭,阿不福思似乎是出去了。 柳泉照例在厨房里找到了施过保温咒的牛肉大汉堡——阿不福思自从偶尔听见她和阿利安娜的画像在闲聊里抱怨英国的黑暗料理,尤其是“恐怖的牛肉腰子派”之后,就再也没拿那些英国名菜来荼毒过她的舌头——和番茄蔬菜汤。这两种做法都是柳泉闲来无事教阿不福思的,她的“祖传秘方料理”可不是普通的汉堡或蔬菜汤,其中添加了好几样柳泉亲身试过,觉得美味的配菜和调料。 柳泉匆匆结束了这顿午饭,换上一身普通的麻瓜衣服,就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了猪头酒吧。 当她再回到猪头酒吧四楼的时候,天色快要黑下来了。不知道她在哪里耽搁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她的脸上微露疲惫,但她很快用冷水狠狠洗了脸,又飞快钻进浴室冲了个澡,再加上一瓶提神剂——她又神清气爽地出现了,就仿佛即将到来的明天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美好生活的新开始一样。 柳泉洗漱完毕之后才发现,阿不福思已经回来了,在一楼不知在做些什么。柳泉从楼梯上探出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又回到四楼的小客厅,和阿利安娜的画像聊天,以缓解等待命运的脚步沉重地降临的紧张和忐忑。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最后阿利安娜终于提出了一个能够缓解室内紧张僵硬气氛的请求。 “莉莉,亲爱的,我一直记得你曾经替我朗诵过的那首很美的诗——你说那是亚洲的一个麻瓜写的?它真动人……你能为我再朗诵一遍吗?我想记住它……” 柳泉微微一愣。“你说《那喀索斯之歌》?” 看到阿利安娜在画框中点头,柳泉叹了口气。 “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