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注定不能平静。
警察局就剩那几个值班的人,还都是内勤,从没出过现场。
万幸那陈飞扬是个医学生,对这血淋淋的现场毫不打怵,和小武一起,拿起床上铺着的床单将尸块依次捡起,那警察不敢去拾捡尸体,只能蹲在地上装模作样去按房东太太的人中,假装救人。房东太太悠悠醒转,一睁眼睛对上一张油腻腻的丑脸,大叫道:“小赤佬,占老娘便宜!”
那警察起身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你哪里有便宜可占。”房东太太起身,抓着这警察的衣领又哭又闹。
小武神经紧绷,听到走廊吵闹大叫一声:“都给我老实点。”
陈飞扬已经将全部尸块都收集好了,随手又在床单上蹭了蹭手,接着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手:“都是血腥味,我说警官先生,还要抓我回去吗?”
小武哼了一声,喊房东太太过来问情况。
那女人浑身抖,站在门口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往屋子里看。
“这个人叫什么?是做什么营生的?”
小武问。
“他自己说叫秦三,做什么我不知道,一个多月前搬来的,出手倒是大方,一次就给了半年的房钱。这么有钱的大爷,我也没那么不长眼色问东问西的。”
没等小武说话,陈飞扬冷笑一下:“现在你可要有麻烦咯,太太,你这房子怕是以后难出租了,不如当初不长眼色租给他的好。”
老板娘苦着脸:“对啊,对啊,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武最恨女人哭叫,急忙喝道:“大晚上的,你要让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你家出事了吗?”
这问话好使,女人收住哭声,捂着嘴巴,低声道:“警察先生,怎么办啊,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这房子租给谁去?“
陈飞扬笑道:“我倒是不怕这些的,你要是房租足够低,我可以考虑一下。”
“呸,你这是趁火打劫。”房东太太还没昏头,啐了一口。
“好了好了,陈飞扬,你别打岔。”
小武挥挥手叫陈飞扬不要说话,继续问:“这人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其实这屋子里的闹腾早已经惊动了这栋房子的房客们,只是大晚上的,听着又是警察又是死人的,大家都悄悄躲在门后不敢近前。这会听着好像尸体收拾了,又开始询问房东太太房客的事情,就有那胆子大的瞧瞧将门打开一条缝,支着耳朵听。
小武一眼看到斜对面一家门开了一半,招手道:“就你,你,过来。”
那男子四十来岁的模样,相貌本分忠厚,大概已经脱衣睡觉了,此刻披着一件旧长衫,里面是粗布大汗衫,走出来边系长衫的扣绊边说道:“我是什么都不晓得的,只是看看热闹,警察先生,我不知道的呀。”
“我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房里住的人,你熟悉吗?”
小武指着屋子问。
那人探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道:“哎呦,血淋淋的,我就知道,这位先生要有血光之灾的。”
陈飞扬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什么都不晓得嘛?”
“我是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这几天好像鬼鬼祟祟的。”那人说完又看向自己隔壁房间:“哎,方师母,你还记不记得前天那人差点把我的砂锅打烂的。”
方师母本来只将门开个小缝瞧瞧地听着,此刻被这邻居点名,也不得不探出头来:“是的呀,前天我在那里洗菜,呶,就是门口了,你的砂锅坐在炉子上,好香的哦,鱼头豆腐吧?那汤雪白雪白的,牛奶一样。哎呀,你做汤真是一把好手。”
小武实在受不了这俩人婆婆妈妈:“说重点好不好?”
“哎,人家这就马上说道了吗?那人,哦,就是出事的这个人咯,鬼鬼祟祟从门外跑来,差点就撞到炉子上,我看到了就喊你小心点啊,人家煮了很久的。那人就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样,捂着脸打开门就进去了。”
“对啊,方师母告诉我,我当然会很生气,就敲门叫他出来。刚一敲门,就听着哆哆嗦嗦的声音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都还给你了。我就说是我,你斜对门的,你差点撞翻我的砂锅,走路小心点好不好。”那人说到这看着小武,“警察先生,你可知道那人说什么?”
小武哪有这等耐心,不耐烦地挥手叫他快点说。
“他好凶的,竟然说我再纠缠不清就撕了我!哎呦,我好怕啊,撕了我,这个人是不是可笑。”
撕了!
小武和陈飞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话里有话啊。
一般人威胁别人不都是打你一顿或者收拾你一顿的吗?怎么随口就是撕了别人?怎么撕?扯掉脑袋和胳膊腿儿?
当然,是不能对这些人说这人的死亡方式的,也许凶手就潜藏在这个房子里。
于是小武继续问:“那人当时语气很不好了?”
“是的呀,恶狠狠的,我就很生气的,我想我好好说话你这么凶太过分了。于是我就躲在家里,注意外面的情况,我想你总要出门的吧,那我们就说道说道,可是奇怪,这人两天都没出门的!”
“你确定他两天都没出门?”
陈飞扬不相信地问。
“我还是蛮聪明的,我等一晚上不见那人有动静,我这个人最执拗的,就找我太太要根最长的头系在门把手上,我想不信你不出门,你们猜怎么样?下午下班回来我看一下,那头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