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莹莹靠着床头坐着,眼睛直勾勾地,嘴里喘着粗气。
徐梅伸手去摸她额头,付莹莹眼睛像是没有对焦,下意识的躲避开去。
“莹莹是我,是妈妈,别怕。”
付莹莹听到妈妈两个字,一把抓过徐梅的手,眼睛还是茫然地盯着前方,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样的动作,很像,真的很像!”
“什么很像?莹莹你说清楚,你看到什么了?”
“那个人,用一根棍子打妈妈的头,一下又一下,这么一挥,动作很像!”
付莹莹抡起胳膊做了一个挥动的动作。
徐梅看着她那动作,心里一紧,拉着她的胳膊问:“你是说,那人挥动棍子的样子和你爸爸打球很像?对不对?”
“不是,不是爸爸,不是。”
付莹莹用力摇着头。
“怎么了?莹莹又做噩梦了?”
付约翰站在门口问。
“没事了。”徐梅转身看到付约翰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我给莹莹热了点牛奶,喝了早点睡觉吧。”
付约翰将牛奶递给徐梅。
“谢谢爸爸。”
付莹莹已经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从徐梅手中接过牛奶杯,喝了一大口。
“做什么梦了?和爸爸妈妈说说就不怕了。”
付约翰柔声说道。
付莹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忘记了,就觉得很怕,很害怕。”
“好孩子,忘记了最好,早点睡吧。”
付约翰伸手去摸女儿额头,嘴里还说:“看,这一脑门的汗。”
付莹莹忽然躲了一下,付约翰的手在空中定住。
徐梅握住他的手说:“好了,孩子大了,不喜欢被咱们老人家触碰。”
说着将付莹莹喝完的杯子拿过来说:“早点睡吧,用不用妈妈陪你睡?”
付莹莹摇摇头:“我没事的。”
徐梅关上付莹莹房间的门,看着付约翰说:“我把杯子放回厨房,没事了,就是做个噩梦。可能是要到素娥的忌日,这孩子心情有点不好。”
付约翰点点头,自回房间去睡觉。
徐梅拿着杯子来到厨房,向四周看了看,打开水龙头,让水哗哗流着,却没有清洗那个杯子,而是将它藏在碗柜紧里面,又找个一样的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扣在一边。
徐梅回到房间,付约翰说:“看看莹莹受了这么大刺激,要是那个什么不知从哪冒出的表妹又来捣乱,我怕莹莹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约翰,咱们都是学医的,其实你我都清楚,莹莹的心结若不解开,一辈子都要被这件事困扰。”“那有什么办法?谁叫莹莹倒霉就遇到那件事呢?不,是素娥,晚上没有关好门,害了自己,也害了莹莹。”
“素娥已经为自己的疏忽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现在埋怨她没有任何作用,人都死了,就要多想点她活着时候的优点,所有缺点都渐渐忘记才好。”
“你说的对,能娶你是我最大的福气,谢谢你,阿梅,这些年你对莹莹视如己出,对我这么好,让我有家庭的温暖,谢谢你。”
付约翰握住妻子的手,很是感慨。
徐梅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谢来谢去的,这么客气。我觉得莹莹心里的伤疤其实并没有结痂,反倒已经炎有了脓肿,如果不早做治疗,会很严重的。”
“你想怎么做?”
“素娥的表妹,那个叫南希的要来,就不如接着这机会,让莹莹和她表姨多接触,让她能从心里认同外婆家人对她的关爱,放下她妈妈去世的心结,我们开导了她这么多年都没太大效果,也许换了外婆那边的亲戚就不一样了呢?”
付约翰想了想点头说:“好吧都随你好了,你对莹莹比对我都上心。”
“那是啊,说起来,莹莹还是你我的媒人呢,其实我当年真是更心疼莹莹多一些。”
付约翰不依不饶,去呵徐梅的痒:“好啊,原来不过是买椟还珠,你当年因为喜欢莹莹,勉为其难接受了我。”
徐梅被他痒的喘不过来气,忍着笑说:“好了好了,买椟还珠,你总是最大最美的那颗珍珠的呀。”
寂静的夜里一点动静都能被敏感的人察觉到。
夫妻二人压低声音调笑,可是那些许的轻微声响还是被付莹莹听到了。
她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藏起来,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她咬着被子角,低声啜泣:“妈妈、妈妈,我又看到了,我看到了,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对另一个妈妈说?当年是我求她嫁给我爸爸的啊,我该怎么开口啊,妈妈,你教教我!”
一个时髦女子站在付家门口:“这里是付约翰先生家?”
老佣人点头,上下打量那女子。
那女子皮肤极白,头是黄色的,还打着卷,摘下眼镜,那双大眼睛还泛着淡淡的蓝色,就像是……就像是巷子里的那只波斯猫!
老佣人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太太吩咐的有一位亲戚小姐要来,急忙问:“您是南洋来的。我家小姐的阿姨?姓南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