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停留。尽管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浑身疼痛,也没有人提议要休息一下。
尽管布莱克摩尔已经快要把敦霍尔德城堡变成一个大型角斗场,但这座城堡建立起来的原本目的是为了监管本地区的兽人收容所,并且也包含着在紧急关头进行武力镇压的职责。他们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逃出来,完全是因为长期和平导致了士兵普遍的松懈心理。同时也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这三个重伤的角斗士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
但也仅此而已。狄宁和萨尔的伤势仅仅只是恢复到了不妨碍行动的状态,而艾伯特则是因为两次的治疗术而疲惫不堪。如果真的和追捕他们的人正面交手的话,他们一点胜算也没有。
一直走到晨光出现在天边,狄宁才示意他们可以停下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可能的追兵迷惑一会儿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再不休息,他们大概就撑不下去了。
得到狄宁的信号后,艾伯特第一时间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瘫在草地上就不想动了。萨尔稍好一点,顾虑到身上的伤口,他是盘腿坐下的,背靠着一块密布青苔的岩石,然后疲惫又满足的叹了口气。狄宁则坐在了一颗折断倒地的树上。他翻了翻包裹,给他们两个一人丢了一个苹果。
“劳驾等会儿吧……”艾伯特没有去接,而是含含糊糊的说,“我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萨尔倒没有他那么渴求睡眠,兽人接住苹果,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跋涉了一夜,他已经饿了。
狄宁是他们中状态最好的那个。他的伤势尚可,也经历过充足的睡眠。所以他很干脆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好的。”萨尔替艾伯特回答道。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森林还算是比较友好的。猛兽稀少,树木稀疏,气候温和。狄宁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倒是惊喜的发现了一条小溪。有水源就有来喝水的动物,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暂时解决食物的问题。
狄宁靠近溪边打算看看有没有鱼。但溪水清澈到一眼见底,他连底下的砂石都看得清。狄宁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沉默的和自己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评论道:“有够脏的。”
要不是看到这副样子,他都快忘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洗澡了。从那位子爵把他们丢在地下室里就可以看出来,对方完全不会对这些角斗士有过多的关注。在他的概念里,这些人只需要饮食,休息和训练就够了。哪怕是狄宁的伤势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那些人连药膏和绷带都没给过。洗澡更是不可能的事。好在狄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怎么逃离上,完全把这事给忘了——他甚至连胡须都忘了刮了!
狄宁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现在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三十七岁。他拍了拍脑袋,决定回去跟萨尔说一声,然后过来洗个澡。顺便也可以把衣服洗一下,如果他们带着满身的血和泥出现在不管哪个城镇里,都会被人怀疑的。
回去的时候他顺便带上了粗细不一的树枝和藤条,打算自制弓箭用来捕猎。投掷武器并不是不可以,但要他蹲在灌木丛里,隔着成打的树枝和叶子瞄准猎物的脖子,这个难度还是不小的。如果猎物受惊逃离追不上的话,他们就有可能白白损失一把武器——好像他们现在还不够捉襟见肘似的。
狄宁抱着枝条回去,跟萨尔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从来没有尝试过追踪猎物的兽人顿时跃跃欲试了起来,他对自己族人的生活方式有着孩子般的好奇和近乎于虔诚的期盼。那是跟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经历。
按照自己听说过的方法,狄宁将粗一点的枝条压弯,用藤蔓缠在两侧,固定住形状。一把无比粗糙的弓就算成功了。这把弓放在谁手里都只能收获一个“垃圾”的评价,但狄宁对此也无可奈何。他试着拉了两下弓弦,然后拿起一支被萨尔用匕首削尖的树枝搭在上面试射。
他的目标是前方十步开外的树木,但那支树枝嗖的一下飞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偏差的角度差不多得有四十五度。
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萨尔说:“…至少力度合格了,是吧?”
狄宁瞪了他一眼。
他又试射了几次以进行校准。好在控制力本来就是战士的必修课,经过几番尝试,狄宁终于能够大体上射中自己的目标了。所谓“大体上”是指足有他的手臂那么长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树枝能射中哪个部位就是随机的了。
我第一次拿起弓箭的成绩也比这个好。狄宁咕哝了一声,放下了木弓。充作箭矢的树枝被他用完了,他得再去砍一点回来。
一直旁观的萨尔好奇的拿过了那把弓,学着狄宁的样子对准前方,直直的拉开了弓弦——然后,他们听到了“啪”的一声。
“……”
刚走出两步远的狄宁猛地回过身来,瞪着萨尔。
兽人看着因为藤条断裂而弹回笔直的形状的树枝,意识到自己把同伴刚刚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顿时窘迫的那张绿色的大脸都红透了。他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狄宁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意识里还是把对方当成部落的大酋长来看待,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未来声名赫赫的萨尔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从心性上来说跟艾伯特其实没什么差别。这样一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