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用羽毛笔挠了挠脸颊,叹了口气,然后拿起那张已经花费了他十分钟的纸,团成一团丢了出去。
“嘿!”
恰好推门进来的狄宁差点被砸个正着,好在本能超前一步,在他还没意识到飞过来的是什么之前就已经闪身躲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抬脚把那个纸团踢进房间,然后用脚关上了门。
“抱歉,搭档。但是我真的……唉。”
艾伯特沮丧的摇着头。哪怕是在文学课上被要求写诗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为难过。
两个小时前,他们就回到了塔伦米尔。除去一系列解释经历,商讨计划,接受感谢等等杂事之后,年轻人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道公文上。但直到现在,眼看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连狄宁也从铁匠铺回到了旅店,他却还是一无所获。
“一道公文而已,有那么难吗?”狄宁低头看了看房间的地板上,发现自己很快就有可能被纸团淹没。也许他应该现在转身出门去再买一打纸回来——总不能把公文写在普通的草纸上吧?
艾伯特扶着额头:“但是,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布莱克摩尔的口吻……”
他对布莱克摩尔的印象全部来源于角斗场上的经历和萨尔的描述,因而对这个卑鄙小人完全没有任何好感。可是现在却需要设身处地的理解对方的思考方式,对艾伯特而言实在是太难受了。
狄宁完全能够理解他的为难。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谁让你模仿布莱克摩尔了?”他诧异道。
艾伯特被他问愣了:“……这种命令难道不应该由本地区的军事长官颁布的吗?”何况他还是萨尔的主人。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布莱克摩尔下达命令才对。
狄宁叹息一声。
“但你是个圣骑士,伙计。”他提醒道,“难道洛丹伦的将军能够指挥白银之手的成员?你要模仿的应该是地区主教才对——话说这地方的教会是谁来负责的?”
“呃,戈伯特·兰斯主教……”
“那就是他了。”狄宁摊开手,“好了,这样一来还有难度吗?”
艾伯特豁然开朗,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
由军队晋升的布莱克摩尔缺乏贵族礼仪的教导,尽管他再怎么努力,言行举止依然都倾向于直白,粗俗,缺乏逻辑。这也是之前艾伯特最为难的地方。而当对象换做同样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地区主教之后,年轻的圣骑士轻而易举就能模仿出来——他的长辈几乎都是同样尊贵,睿智并经手政务的人,艾伯特实在是见得太多了。甚至那种受到经文影响而形成的教导般的口吻也因为他们同样的信仰而做到了十足相似。
这一次艾伯特只思考了几分钟就一挥而就。当他把纸推到狄宁面前的时候,一半的墨水都还没有干透。
狄宁大致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随手从旁边捡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有艾伯特这个贵族在,他甚至都不用就地研究纹章学,照着搭档的描述去做就是了。
“我觉得……”两分钟以后,艾伯特有点无语的看着那个鲜红的印章,感觉上面全是苹果汁的味道,“你为什么不用木块呢,狄宁?”
“啊?哦,顺手。”狄宁嘴里咬着剩下的半块苹果,含糊不清的回答,“没关系,我这么干也不是一两次了,实际差别很小的。”
他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弄上什么果汁。这又不是战斗,唯一的变量是施力者,材质的问题也就不是很明显了。
艾伯特的眼角抽了抽:“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专职伪造官方文件吗?”他吐槽完这一句,自己忍不住都乐了。
狄宁对着乐不可支的搭档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理解他的笑点在哪儿。
“我是军队指挥官。”
闻言艾伯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尽管有过这方面的猜测,这个答案对他而言依然有些意外。毕竟狄宁那种我行我素的散潞途队可不太相似。何况他也说过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我的确是因为情况特殊而临时入伍的,而直接指挥我的正好是我尊敬的人之一。”狄宁这样回答他的疑问。
当时的情况的确颇为特殊,穿越黑暗之门时狄宁在德拉诺原住民之中留下了良好印象,同时卡德加也表示希望与他合作,再加上有资格担当大任的候选者们都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最终瓦里安国王力排众议为他授勋,这才让狄宁这个冒险者接过了德拉诺联盟指挥官的职位,由军情七处加以协助。实际上军队的诸多事项还是由专门的军事顾问负责,而狄宁这个指挥官则像之前在潘达利亚的时候一样充当先锋,依靠出色的个人能力和机动性进行支援,攻坚,协调,突袭等活动。
而在回到艾泽拉斯后,狄宁虽然失去了军队指挥权,但军衔并没有被剥夺,毕竟他本身有功无过,表现出色,又是坚定的王党,没有派系色彩。所以在恶魔入侵时,军部顺理成章的将他视为军队中的一员,按令调遣到了前线。
当然,这道命令是国王签署的。狄宁敬佩瓦里安,也由衷的喜爱安度因,基于感情因素,这对父子的命令对他而言都有着相同的效力。如果换做哪个贵族或者大臣,狄宁只会把对方当成耳旁风。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部下除了一部分德拉诺的老兵以外,都是来历各异的杂牌军,少部分正规军出身的将领也对他颇为不服。整顿部队实在是花了狄宁很大力气——谁让他自己也是个一言不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