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王紧张的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吃力的问道:“若果真如此,那……他,呃,为的是什么呢?”
刘宝第“格格”一笑:“这还用说?”
醇王有点口吃了:“难道,他,他。要……借此……专擅?”
刘宝第刚想说:“见不及此。无目者也!”一转念,这么说,可是把东家的眼光,等同于瞎子啦,大大不妥;同时,也显不出我刘某人的高明啊!
及时改口:“王爷‘专擅’二字,说的极好!不过,只怕某人的胃口,还不止于此呢!”
“还能……怎么样?”
“王爷。”刘宝第说道,“荣安公主若继统登基,那么,她‘大行’之后。接她的位子的,是什么人啊?”
“你是说,你是说……”
“到时候,大清朝的天下,”刘宝第尖锐的冷笑,从牙齿缝儿中挤出来,刺得人脊背发凉。“姓爱新觉罗,还是姓关,可就不好说了!”
醇王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连连摇头:“不至于,不至于!逸轩这个人,有的时候,做事情是稍嫌霸道了些,可是,我的话,他还是肯听的,还是肯听的!他不会动这种心思,不会动这种心思!”
刘宝第暗暗一哂,心道,人家肯听你的?那不过是在敷衍你罢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不自知!如果关某人果然有谋朝篡位的心,你醇郡王说一句,他就不谋了、不篡了?这位七王爷,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个儿!
“咱们先不去管关某人动的是什么心思,”刘宝第放缓了语气,闲闲的说道,“总之,假若荣安公主登了基、继了统,她‘大行’之后,大清的皇帝,嘿嘿,请问王爷,到底是姓爱新觉罗好呢?还是姓关好呢?”
“这,这,这……”
这不是醇王答得出来的问题,他“这”了好几声,终于说道:“唉,所以说,不能立女帝嘛!不然,就全乱了套了!”
女帝是坚决不能立的,但是,醇王还是不相信关卓凡会动“这种心思”——这和平素关卓凡给他的印象,相去太远了。
“立女帝,”刘宝第说道,“关某人是否有格外的心思,暂且不去说他,不过,王爷方才提到的‘专擅’二字,他怎么也逃不掉吧?”
“‘专擅’……”醇王的语气,犹疑而困惑,“呃,他现在都‘恭代缮折’了,还能怎么‘专擅’?再者说了,就算立了女帝,‘上头’还有两宫皇太后,依旧是一个‘垂帘听政’的格局,较之目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呀?”
“嗐,王爷!”刘宝第大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个‘恭代缮折’,不过是因为大行皇帝‘天花之喜’,母后皇太后没法子两头照料,才不得不行的权宜之计!照理,大行皇帝既然已经龙驭上宾了,就该恢复之前的听政的格局,可是,你看看,眼下的局面,这个‘权宜之计’,是不是很有些要继续‘权宜’下去的势头呢?”
微微一顿,“单此一点,某人就难逃‘专擅’之嫌!”
“呃,目下,‘东边儿’的精神头儿不大好……”
“好,那么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他到底要‘权宜’到什么时候?
顿了一顿,刘宝第继续说道:“再来说说立了女帝之后的情形——王爷,到时候,‘上头’就没有两宫皇太后了!就不是什么‘垂帘听政’的格局了!”
“啊?这……怎么会?”
“王爷忘了,”刘宝第似笑非笑的说道,“大行皇帝崩逝的当天,亲贵重臣聚集军机处,议立嗣皇帝,会议之上,王爷大展伟论,嗯,声成金石,黄钟大吕,振聋发瞶,早已传遍天下!”
“啊?哪……些话呀?”
刘宝第朗声说道:“王爷说,‘大行皇帝之崩,到底是因为沾染了什么‘邪毒’,还弄不清楚!圣母皇太后要不要负什么责任,也还是未知之数!因此,她要避嫌!因此,不能由她来主持议立嗣皇帝!’”
醇王心中“砰”的一跳:“你是说……”
“王爷伟论,九鼎之重!”刘宝第双手抱拳,虚虚的一拱,“有王爷这几句话,‘西边儿’非但没有了‘主持议立嗣皇帝’的资格——”
微微一顿,“将来回到北京,‘垂帘听政’,更是没有她的份儿了!”
啊?!
醇王微微张开了嘴巴,心中“怦怦”直跳:真的?我这几句话,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时之间,他好像飘上了云端,御风而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1
刘宝第微笑说道:“王爷似乎还不大相信?咱们还是那句话,‘拭目以待’!”
“啊,好,好,拭目以待……”
“‘西边儿’既去,”刘宝第笃定的说道,“‘上头’,可就只剩下‘东边儿’一个人了。”
醇王想了一想,说道:“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东边儿’是老实头,会被人……予取予求?”
“正是,王爷睿见!”
刘宝第先赞了醇王一句,然后说道:“不过,不止于此!”
“哦?还有?……”
“总要皇帝尚未成年,”刘宝第说道,“皇太后才能够临朝称制、‘垂帘听政’,荣安公主登基之后——”
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
“荣安……还没到十八岁,还不能亲政啊。”
“王爷,”刘宝第说道,“十八岁,那是男子!女子的‘及笄之年’,可是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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