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公主姊妹觐见两宫皇太后的第二天,上海那边儿,一大早,楠本稻即携女登船,四天之后,到埠天津,早已等候在大沽码头的车子,将她们娘儿俩直接送到火车站,首途北京。
到达北京之后,楠本稻母女被接去了朝内北小街的轩亲王府。
次日,楠本稻进宫,请安,请脉。
不过,楠本稻进宫的第一件事情,还不是“请安、请脉”,而是前往太医院,拜会相关人员院使王守正、左院判魏吉恩、右院判韩一翰。
这是必须的。一来呢,楠本稻这一回,相当于过来抢太医院的生意且是太医院最重要的一单生意,不能不有所敷衍;二来呢,皇帝的“喜脉”,出于王、魏、韩三人的诊断,这里头也有一个“交接”的问题。
楠本稻一出现,非止太医院,整个紫禁城都轰动了
这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正经的女“太医”吧?虽然,楠本稻的“编制”并不在太医院,可是,她既是正经的“御医”,冠以“太医”的衔头,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本来,被抢走了一单天字第一号的生意,王、魏、韩三个,心里不能没有些吃味,可是,待见了楠本稻的面儿,立马手忙脚乱,甚至有点儿瞠目结舌了再也没想到,这个楠本稻,竟是个绝美的女子!而且,竟是个黄、白混血的!
再一想,她非但做过圣母皇太后的“私人医生”,更是辅政轩亲王的“私人”,而此女虽然徐娘半老,依旧姿容艳丽,嘿嘿,就和辅政王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稀奇!如是,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泛酸呢?
尤其是王守正,他是最晓得在穆宗“邪毒”一事上,辅政王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就连圣母皇太后,何等厉害的一个角色,都被其摆弄于股掌之上,身不由己?而自己,小小一个太医,与闻天字第一号的机密,事后非但没有被灭口,反而由左院判升了院使,因此,对于辅政王,王守正的畏惧、感激,都到了骨髓里,这位楠本先生,既是辅政王的“私人”,那不简直就是……我的那啥了吗?
啥呀?
不好说“主子”太过了;那就“堂官”?也不对,太医院,我就是“堂官”呀!
哎,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
嘿嘿!
王守正以下,三位太医院的首脑,一口一个“楠本先生”,口口声声,“一切都仰仗楠本先生主持,我等竭心尽力,追随骥尾”,云云。
听起来颇有些肉麻,不过,仔细掰扯掰扯,也不算太过分:楠本稻的品级,竟比王院使还要高些楠本稻的“恭人”,是四品;院使呢,不过正五品的官儿,实实在在,矮了人家一头。
想当初,穆宗“见喜”的时候,母后皇太后倒是承诺过,如果穆宗皇帝大安,就给王守正一个四品京堂,可是
唉,那也不必多说了。
王守正的举止,还算从容,魏吉恩、韩一翰两个,却都有些神魂颠倒的样子,尤其是魏吉恩,目光闪烁,几乎不大敢直视楠本稻了,觑上一眼,面红耳热,心跳半天,楠本稻在太医院不过呆了半柱香的时间,魏吉恩掌心、额头,都见汗了。
出太医院,入乾清宫。
西暖阁觐见。
磕过了头,行过了礼,皇帝即命赐坐。
楠本稻大大一怔,她晓得,乾清宫暖阁赐坐,是亲王、郡王才能有的恩典,寻常一品大员,都无此待承,不由惶惑的看向和皇帝并坐于榻上的辅政王,辅政王微微颔首,楠本稻只好谢恩,斜签着身子,沾着椅子边儿坐了。
皇帝觑着楠本稻,含笑说道:“哟,楠本先生原来生的这么俊的?之前,我可是没有想到呢!”
楠本稻也没有想到,皇帝正经第一句话,居然是什么俊不俊的,不由红云上面,站起身来,欠一欠身,“皇上金赏,臣妾惶恐!不过,先生二字,臣妾……万不敢当。”
皇帝一笑,指了指关卓凡,说道:“对楠本先生,他是一向称先生而不名的,我呢,夫唱妇随,并没有什么不应当的。”
“夫唱妇随”自然是应当的,不过,皇上是君,辅政王是臣,若说谁唱谁随什么的,难道不是应当“妇唱夫随”吗?
楠本稻不敢再在这个题目上纠缠了,低声说道:“是,臣妾感激天恩。”
“先生坐!”
待楠本稻坐了回去,皇帝又问了几句路上的温寒,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咦?高子妹妹呢?怎么不见呢?没和先生一块儿进宫来吗?”
哎,“先生”还没有拎清,又出来个“妹妹”!
楠本稻再次站起身来,“外眷无职,非奉旨不敢入宫。”
顿了顿,“还有,妹妹的称呼,小女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当不起的,臣妾伏乞皇上”
“伏乞”皇上干嘛呢?将“妹妹”收了回去?皇帝的话,“金口玉言”,能随便收了回去吗?
楠本稻不晓得该怎么措辞了,只好跪了下去。
“哎!先生请起!先生也太执着了吧?好,好,就是高子,就是高子!”
“谢皇上!”
楠本稻暗暗透了口气,站起身来。
可是,皇帝并没有放过她,“明儿个,先生带高子进宫吧?我可是很想见一见她呢!”
楠本稻滞了一滞,求援似的看向关卓凡。
“皇上也太心急了!”关卓凡微笑说道,“高子是两宫皇太后点名儿要的人,到了北京,自然要先去颐和园,替两宫皇太后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