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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舰长室,胡大利便亢声说道:“中校!贵舰队除下炮衣,打开火门,是何用意?”
汪达尔中校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却已彻底的谢了顶,加上舰长室光线昏暗,一眼看过去,于思满面的他,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不止。
“是何用意?”汪达尔阴侧侧的目光,从鹰钩鼻子上方射了过来,“税务司阁下,您何必又明知故问?”
“中校!”胡大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了,“此举非但无益问题之解决,还将破坏迄今为止我的和平努力的成果!”
“税务司阁下,”汪达尔说道,“我感谢您的往来奔走,不过,您确定您的和平努力有什么成果?”
“当然!”胡大利说道,“基隆官方已经发布了告示!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贵方!难道,您没有看到不成?那就是我的和平努力的成果!”
“很遗憾,”汪达尔说道,“税务司阁下,我的理解和您的刚好相反我认为,那恰恰是您的和平努力失败的证明!”
“中校!没有人可以赢得全世界!那个告示,其实是间接承认,某些方面,基隆也是有过错的!这就是让步了!中国人既然已经后退了一步,你也该拿出解决问题的灵活态度来!各自后退一步,问题才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中国人确实后退了一小步,可是,我若就此接受下来,我后退的,就不是一小步,而是十大步了!”
胡大利暗骂:***!这个口吻,怎么跟梁小山如出一辙?
“中校,”他忍着气说道,“中国人不可能做更多的让步了!尤其不可能就你的随员受辱一事道歉!事实上,你、我都清楚,您的随员的游历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中国人更加心知肚明!”
微微一顿,“在升龙事件的大背景下,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基隆方面怎么能够不对贵国人员的异常行为,提高警惕?又怎么可能为自己的合理的防范措施道歉?太不现实了!”
“也是最现实的,还是大炮!税务司阁下,既然你认为该说的都说了,那么,接下来的话,就交给大炮来说罢!不然,我怕中国人听不懂!”
胡大利目光一跳,冷笑着说道:“中校!不是贵舰队才有大炮的!我虽然不是军人,可也看的出来,基隆三个炮台,任何一门大炮,口径都比贵舰队最大的大炮还要大!你确定你的大炮说的话,中国人真的听得懂?”
汪达尔也是目光一跳,“炮台是死的,我的军舰是活的!只要我的战术足够合理、巧妙,我依旧可以击毁他的炮台!”
胡大利再次冷笑,“我倒很想见识见识,您的战术,有多么合理?多么巧妙?这么说吧,如果是旧的基隆炮台,我相信,您确实有能力将其摧毁旧炮台既不牢固,设置也不合理,炮也是又旧又小;可是,新炮台就不同了!”
顿了顿,“新炮台是国防军高层主持设计的!其中还有英国和普鲁士专家的参与!以我这个外行人的眼光看去,三个炮台共同形成了交叉火网,没有留下任何的射击死角,加上新的大口径的大炮中校,这个仗,您打不赢!”
汪达尔目光阴沉,“怎么?新炮台的设计,还有普鲁士人的事儿?”
“当然!”胡大利说道,“这批大炮,不是英国的大炮,而是普鲁士的大炮,自然有普鲁士人的事儿了!”
“如果这批炮,是贵国的出品,也就罢了,是普鲁士的嘛……哼!”
汪达尔的话,虽然对普鲁士的出品意示不屑,可是,话风已经有所松动,胡大利心中一喜,正待接口,汪达尔已经说了下去:
“我很好奇,基隆小小一个港口,看不出有什么真正的战略价值,中国人何以下这么大的气力经营防务呢?”
胡大利心想,倒不能不和你“推心置腹”一番,不然,一天吓不走你,我的税务司的位子,就一天不稳当。
“基隆有煤啊!”他用很恳切的语气说道,“目下,中国只有两个大型的现代化的煤矿,一个在开平,另一个,就是基隆了!”
顿了顿,“中国富集煤炭的地方,并不在少数,譬如山西,可是,山西在内地,铁路还没修过去,无法开发,因此,基隆的煤矿,对于中国来说,实在是重中之重。”
沉默了好一会儿,汪达尔“哼”了一声,“也罢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不然的话,法兰西帝国的尊严何在?”
“这样吧,我再去基隆厅那儿,努一努力,希望他们能够对贵舰队表达出进一步的善意……”
胡大利设想的“善意”,是由通判衙门出面,向法国舰队赠送一批“生活物资”,数量不必多,几袋米、百十斤肉就可以了,反正是那么个意思,以表“两国式好无尤之意”。
梁小山一口回绝,“中国、法国都快打起来了!这种时候,公平买卖是一回事儿,可是,我他娘的给他赠送生活物资?那不成资敌了吗?上头问了下来,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不成!绝对不成!”
胡大利说的唇焦舌敝,总是无用,最后,只好说道,“要不这样吧,由我海关出面……”
“一样不成!”梁小山大喝,“老胡,你虽然是英国人,可做的是中国的官儿!我管不了你海关,可你敢这么干,我就往死里参你!朋友交情什么的,统统顾不得了!到时候,就算你是赫鹭宾他老娘下的蛋,赫某人他也保不住你!”
赫鹭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