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其余的十多条,从本土调了过来,就差不多了。”
“还能再调多些吗?”
西乡从道微微摇头,“不容易了——最多再多调个三、五条吧!这些拢在一起,差不多已近法国海军之半了!”
顿了顿,“就像大久保君说的,毕竟只是一块殖民地的得失,不是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犯不着把所有的家当都压上去。”
“是啊,不容易了——连驻日本的兵舰都调走了呢!”
西乡从道目光微微一跳,“对啊!如果法国人果然有意在日本开辟‘第二战线’,则无论如何,不该将驻日本的兵舰调走啊!就算不立即开战,为保持威慑,也是有必要留驻两条兵舰的啊!”
说到这儿,咬了咬牙,“如此说来,皮埃尔这条杂鱼,果然是过来诳咱们的了!”
“也未必尽是‘诳’,”大久保利通说道,“他说为咱们提供武器、资金,大约不假——对于法国人来说,日本的乱子,闹的愈大、愈久,愈好!他给咱们提供武器、金钱,咱们对阵中国人,就可以撑的更久一些,对他在中国、越南的战事,助力就愈大——”
顿了顿,“可是,说到‘出兵’、‘并肩作战’,就未必了!”
“对!”西乡从道咬牙切齿的,“日本的死活,其实根本就不在法国人的心上!全打烂了,到时候,他过来收拾残局,大约还容易些呢!不管幕府还是萨摩,只要还没死掉,还有一口气儿,到时候,不都得求着他?——娘的,鬼畜果然就是鬼畜!”
“是啊!”大久保利通说道,“仗打完了,法国人拍拍屁股走了,咱们可搬不走!日本和中国,就隔着一小片水,中国人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可不是永远过不来!所以,不论中国干涉还是不干涉,咱们都不好和他结下永不可解的深仇!”
顿了顿,“这场仗,中国即便输给法国了,也未必就不能过来报复咱们——就像咸丰十年,他的京城都叫人占了,圆明园都叫人烧了,可是,他平洪杨的步子,非但没有因此慢了下来,反倒还快了些——不过两年半的光景,就把江宁打了下来!洪秀全身死国灭!”
西乡从道悚然动容,“对!对!”
“还有,”大久保利通笑了一笑,“咱们真要对阿庆夫人下手的话,别的不说,萨摩藩自个儿,不定就先吵成什么样子了呢!不晓得会有多少人跳起来坚决反对?这还没有打出去,自己就先乱了,还怎么倒幕呢?
“是啊!”西乡从道没有笑,反而微微皱眉,“藩内重臣,不少都和阿庆夫人来往密切,有的还是——”
打住了。
有的还是阿庆夫人的入幕之宾呢。
“另外,”大久保利通说道,“‘庆记’可不是手无寸铁、任人鱼肉的角色!‘庆士队’一水儿的后装洋枪,别子铜矿还有洋炮!‘庆士队’战力之强悍,是足以攻灭一个小藩的,萨摩藩就算能把他吃掉,也得磕下几颗牙来——”
顿了顿,“总之,咱们如果真的走上了法国人划出的这条道儿,就太笨了!”
“可是,”西乡从道皱着眉,“中法相争,这是千载难遇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抓住这个机会,趁着中国人无力东顾——”
“西乡君说的不错!这确是千载难遇的良机,抓是一定要抓住的!不过,得看怎么个抓法儿?”
“嗯……请西乡君指教!”
“第一,不能一举事,甚至还没有正经举事,就逼中国出兵日本!哪怕事后——我是说,哪怕待我们推翻了幕府,中国人再出兵日本,都要好的多!——彼时,整个日本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大局已定,中国如果想替幕府翻盘,事倍而功半,或者根本就不能收功!是否要陷在日本这个泥潭里,不可自拔,关逸轩一世之雄,该能够掂量清楚的!”
“这……对!”
“第二,只要我们承诺,充分尊重既有之国际条约,倒幕之后,幕府和中国、美国签订的条约,一如其旧;同时,对中国在日本的‘特殊利益’,一并予以保护,你说,中国是否一定要死保幕府不倒呢?”
“这……也是啊!”
顿了顿,西乡从道问道,“中国在日本的‘特殊利益’——大久保君指的是阿庆夫人吧?”
“是啊!”
“阿庆夫人好说,”西乡从道吐了口气,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不过,幕府和中国、美国签订的条约,实为丧权辱国——”
“那是!”大久保利通说道,“待我们推翻幕府,集权中央,改革内政,日本脱胎换骨,真正强大起来了,这些不平等条约,还怕改它不得、废它不得?——西乡君,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啊!”
“呃……是!”
“第三,我们需要一个漂亮的倒幕的由头——我是说,一个能够为中国容忍甚至默许的由头——”
“啊?这……怕是不大容易吧?”
大久保利通微微一笑,“是不容易,不过,事在人为!而且,我不但要叫中国容忍、默许,还要叫中国——叫关逸轩感激我!”
“啊?”
这就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西乡君一定觉得匪夷所思了吧?我给你一个提示——还得从阿庆夫人那里去想!”
“阿庆夫人?”
“皮埃尔不是要打击‘庆记’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