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望远镜内,一支长长的旗杆伸出了地平线,旗帜风中舒卷,上面的“轩”字,隐约可见。
山西城在望了。
经过实地勘察,阿尔诺等发现,不论地理还是防务,山西都迥异于丹凤。
红河从山西城北流过,河堤距北门不过数里,且其间的地势,十分平坦,雨季之时,河水上涨,河面变宽,小吨位的炮艇,可以逼近河堤,如果是中国人的那种奇葩的“小艇驮大炮”对了,叫什么“海晏”、“河清”的那么,九英寸口径的巨炮,足以将炮弹送到城门之前、甚至城楼之上。
当然,对于准头什么的,就不能要求太高了。
炮艇,“西贡—升龙”分舰队是有的,不过,上面的火炮的口径,最大者亦不超过一百四十毫米,亦即五英寸上下的样子,即便抵近河堤,也没法子直接轰击山西城。
再者说了,目下,到底还没到真正的雨季,炮艇吨位虽小,也很难“逼近河堤”一不小心就搁浅了。
城东的地形,同样平坦,升龙至山西的大道,直抵山西城东城门之下,然后,穿城而过。
城西的地形,虽未亲睹,但据“春水社”的教民说,同城东大致仿佛。
因此,山西城东、城西两个方向,皆可谓“无险可据”;北向,虽然有一条红河带城,可是,如果敌人水师强大,这个“险”,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就说不好了。
而法军,正正是“水师强大”。
在地理上,山西唯一可恃者,是城南方向。
山西城南一带,是伞圆山北麓的延伸,地理上最大的特点,不是高低起伏、植被茂密,而是水网密布这一带,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以及不知深浅的沼泽,基本上没有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路”可走的。
这种地形,大部队是根本无法展开的,炮兵、骑兵就更加没戏唱了。
山西防务的重点,很明显的摆在了城北、城东两个方向都是一水儿的中国军队;而城南,摆的是一水儿的越南军队。
至于城西,虽未知底细,但想来不会是山西防务之重点,城西的地形,虽然易攻难守,可是,法军如果进攻城西,必须自城北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前绕过去
干吗呀?给你们当靶子吗?
既有以上之种种情形,无需进行过多的讨论,法军进攻的重点,理所当然的摆在了城北、城东两个方向。
阿尔诺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山西城东北方向的天禄村这个位置,可以同时照应城北、城东两个方向的进攻,最为适宜。
另外,天禄村村口,有一座全砖石结构的“白马将军”庙,拿来做指挥部,正正合适不过。
对中国军队阵地的进一步侦查,却叫阿尔诺不由心生疑惑了。
因为“无险可据”,防御工事之重要性,便尤其突出,可是,中国军队的工事,怎么如此的……简陋?
中国军队的工事,横向、纵向的距离,都不算短,而且,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将法军的进攻线路,封的严严实实的,粗粗一看,确实如丹凤的“春水社”教民说的,“气象森严”。
可是,细细一看,就不对劲儿了。
所有的胸墙,皆由两、三层的沙袋垒就,这个,坚固不坚固的且不去说他,关键是太矮了呀!
胸墙、胸墙,您好歹得到胸口的高度呀!
两、三层的沙袋士兵即便是半跪着,头、胸、腹等要害部位,也是曝露于外的;站着,那就更加不必说了!
这个高度的“胸墙”,如欲对士兵形成保护,“胸墙”后的人,得整个儿的趴在地上才成。
如是,还怎么射击呢?
强调一下:彼时,虽然已经开始进入后膛枪时代了譬如法军,已经开始全员换装“夏赛波”步枪了可是,射击姿势依旧停留在前膛枪时代,法军操典之中,关于射击姿势,站姿之外,只有半跪,根本就没有“卧姿射击”一说。
有的“胸墙”之后,似乎掘有壕沟,这些壕沟,未知深浅,不过,再深,也是有限的吧?壕沟的存在,似乎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射击姿势的问题,可是,这个射击姿势,无论你怎么摆,到底还是别扭的;这个射击效率,较之正经的胸墙,到底还是要低得多呀!
城头山的中国军队的阵地,是有“正经胸墙”的,到了山西这儿,咋就变成了介个模样了涅?
何况,城头山一役,中国人居高临下,到底还算占了“地利”;山西这儿,城北也好、城东也好,都是平崭崭的,“无险可据”,中国人的工事,反倒更加“从简”了?
这不是太奇怪些了吗?
本来,因为“无险可据”,早年的时候,越南人在山西城北的浮沙村,修了一座半西式的要塞,这座“浮沙要塞”,年深月久,维护不善,已经处在一种半倾圮的状态中,不过,紧急维修、加固一番,总还是能用的,可是,中国人非但不加利用,还将之变成了一堆瓦砾就像炸毁丹凤防御工事一样,炸毁了浮沙要塞。
这个路数,看不懂啊!
路数古怪的阵地之后,就是山西城了。
因为山西城的东、北、西三个方向,皆“无险可据”,又不比北宁那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因此,作为连接红河中、上游的战略要地,山西就得在城池本身的构筑、防务上,特别的下些功夫了山西城的坚固程度,超过了北宁城,在整个北圻地区,仅次于升龙城。
山西城有内、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