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让我彻彻底底地摒弃了作为一个待嫁新娘不应该有的所有杂念,继而变得心如明静般,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九月初的那个日子到来,即使前面有艰难险阻,也阻上不了我与他相守一生的决心。
那是在我们婚事定下来半个月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芦州市各大报纸和网络上纷纷大篇幅地报道了作为鸿达地产副总经理段若尘的‘真实’身世,内容千篇一律,都是说段若尘的母亲曾经是段家身份卑微的家佣之女,一朝爬上主人段鸿涛的床后,生下了儿子段若尘,继而母子相继‘转正’的负面新闻。
这种新闻,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来说,只是多些茶余饭后的谈笑论资罢了,我不太喜欢知晓别人的八卦,所以关于八卦新闻也从来都不是我所关心的,可是起初看到这些新闻时,也很是震惊的。
我从未细想过为何段若尘会同父母的关系形同陌路,总认为既然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其它的人和事自然和我无关,可是这八卦新闻中的主角是我将来的丈夫,我自然非常担忧了。
从我和段若尘相处大半年的时间中得知,他的骨子里,其实依然是个忧郁内向型的男人,如果这些新闻是真实的话,那么它的突然曝光,无疑是血淋淋地撕开了他尘封多年的旧伤疤。
事情与我预料的一样,自那天之后,他的脾气变得越发的怪异,比之前在医院时有过之而不及,平时在家中还好,多数都是沉默不言,在公司就不同了,时而暴躁如雷、莫名其妙地对着职员发火,时而不动声色,变得平易近人。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所以更加不敢离他左右,每当他朝别人发火时,我都默不作声,当然,我并不是怕他的怒火会波及到我,而是想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感受着他的悲伤与痛楚。
其实他的烦燥、他的焦虑、他的痛楚,我一一看在眼里,感同身受,我知他定然不是因为身世被揭开而烦燥、焦虑,而是时隔多年后,当那些伤痛的回忆重新浮在他眼前时,他的内心依然会波澜起伏,就像我曾经刻意去回忆父母离去时那段灰暗的时光般,总会如同撕心裂肺般、悲楚难抑。
那些天,段若尘晚上睡觉特不安稳,我时常睡到半夜,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焦灼的脚步声和打火机的声音,所以夜间我也变得特别惊醒。
有一次睡到半夜时,隐隐听到外间传来隐忍的哭泣声,我赶紧起床,客厅和他的房间均不见人,结果在阳台上找到他,只见他正颓废地坐在阳台上,赤红着眼圈,身旁堆着一大堆空的啤酒罐。
“若尘,你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可以这么摧残自己?”我大惊失色,赶紧走上去,想扶他下来,谁知手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他野蛮地推开。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同情和怜悯。”
“若尘,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我对你只有关心,怎么可能是同情和怜悯你呢?”
“叶慎儿,是不是这些天来,你也和我一样,从没有睡过安稳觉呢?”
“若你睡安稳了,我自然也就安稳了。”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叶慎儿,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带你去我的那个家吗?”段若尘苦笑着问我,我没有吱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的确是一个私生子,我的母亲虽然已经转正,可是她当年的身份,正是段家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佣之女,她凭着美貌和心机爬上了男主人的床,又悄悄生下了我,在真正的段夫人生病去世后,她又一跃成为了段家的当家主母,人人羡慕的段夫人。”段若尘自我嘲讽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你现在不需要背负那个名份了。”
“虽然她的人生目标达成了,可是我那父亲却一直视我们母子为耻辱,我的父亲虽然让我母亲变成了段夫人,可是他从来都瞧不起我母亲的卑微身份,更加对我这个曾经的私生子厌恶三分。而我的母亲,她这一生,就是致力于如何能成为真正的段夫人而努力,我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根本就只是一个进入段家的有力工具而已,所以当她进了段家后,我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若尘,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不管你母亲她怎么对你,只要她过得心安理得就好,至于你父亲,他是否以你为耻辱,你何必去计较呢,至少他是承认你这个儿子的,否则怎么会将偌大的公司交给你们兄弟打理呢?”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他,只得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客观地评论。
“慎儿,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为何我的名字叫若尘吗?”段若尘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又问我,我点了点头。
“若尘、若尘,是因为我的出生,本就如尘土般低贱,而尘土至少是不惧于人前的,可是在我的童年、甚至少年时期,连尘土都不如,那时候,没有人肯陪我玩,他们都当着我的面骂我私生子、有的同龄孩子甚至还拿砖头砸我,骂我是不要脸的小杂种,那时候起,我除了隐忍外,就是趴在外婆的怀里大哭,善良软弱的外婆只能抱着我痛哭,我那可怜的外婆啊,自从我来到这个世上后,就被我那狠心的母亲从段家接回了家乡,一个海边的小渔镇,承担起了我的抚养工作,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我是个孤儿,没有父亲母亲,该有多好。”
“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