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咎本来正在伤心,此时二话不说,照着张元家的腿上便跺了过去,张元家登时便失去了重心,朝后退去,没有想到一下子撞到柱子上,当时便晕倒在地。
诸咎怒道:“混账王八羔子,说谁不行了!”
寺区愣了一下,忙摆摆手,旁边的人将晕倒的张元家抬走了。公子豫也愣了一下,然后道:“殿下莫怒,岂能跟下人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说着,诸咎和公子豫进里间了。寺区叫过来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旁边人附耳道:“已经断了气了。”寺区悄声道:“此事莫要张扬,给他家里五金丧葬费,就说他因照顾公子无纪不周,因愧疚而殉主,太子殿下为表其忠,废除他家奴隶的身份,升为平民,务必照老夫的话去做,否则,你知道下场。”
旁边人跪道:“小人一定照大人吩咐去做。”寺区挥挥手,把他打发出去后,然后也来到里间。
这时,诸咎正满眼含泪地握着公子无纪的手,只见无纪眼睛努力睁着,也才露出一条缝,脸上已无血色,嘴唇全无光泽,像许多天没有喝水一般,又干又白,可是额头上却明晃晃地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无纪努力张着嘴,喉咙里微微发出些声音。诸咎悲恸地把耳朵贴近无纪的嘴边,可是,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八弟啊……”诸咎忍不住哭了出来,“等你好了,我们兄弟再聊天吧……”
无纪刚结婚不久,他妻子的眼睛哭得肿得跟桃子一般,此时瘫坐在了一边,嗓子早已哭哑了。
诸咎忽然感觉手疼了起来,原来是无纪颤抖着拼死掐着他的手。诸咎忙看无纪时,只见他两眼此时瞪得很大,虽无光彩,却异常恐怖。他张大了嘴,拼命想说出话来,却只是发出了沙哑的“啊”的声音。
“八弟啊!你是不放心弟妹吗?”诸咎一手紧紧握着无纪的手,一手赶紧召唤着无纪的妻子。
公子豫也赶紧命人将无纪的妻子往无纪面前搀,可惜,还没有搀扶到跟前,就听见诸咎嚎啕大哭的声音了。无纪的妻子登时便昏死过去了。
寺区这时偷偷看了看公子豫,正和公子豫的目光相撞,公子豫的表情马上便痛苦了起来,忙用手抹了抹眼睛,果然,还有几滴眼泪。
“八弟啊!你走了,谁还和我下棋时争吵啊!啊!啊!八弟啊!”诸咎伏在无纪的身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得人肝肠寸断,任凭几个人拉都拉不起来。
寺区看着这场景,心中也酸楚非常,禁不住掉下眼泪来。
诸咎伏在无纪身上,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最后才被拉了起来。回到太子府后,寺区的眼圈也红红的,他说道:“殿下,公子无纪精于骑术,所骑的又是甚为称心的马匹,马怎么会突然惊了呢?”
诸咎脑子里此时全是无纪的音容笑貌,整个世界此时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寺区见诸咎有些精神恍惚,稍微提高了音量,“殿下!”
诸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有哭痕的寺区,不由自主道:“唉!人啊!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什么名利,什么富贵,全是他娘的狗屁,都他娘的没有命重要。唉!可怜我的八弟啊……”说着,诸咎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寺区镇静道:“殿下难道不觉得公子无纪出事有些蹊跷吗?”
诸咎一听,不解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害无纪不成?他虽然是个公子,可是整天与世无争,性格温和,也不得父王恩宠,更没有多少财富权势,甚至还没有乡间一个土财主过得逍遥,他能得罪什么人。这一切都是命啊!”
寺区见状,也无话可说了。
诸咎忽然问道:“下午在八弟府上,他的贴身随从张元家说话太没有教养,被我跺翻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寺区道:“那个下人撞到柱子上死了……”
“啊?”诸咎大吃一惊,随即不悦道:“真是晦气,怎么这么不顺呢?”他一想,忙问道:“老师是怎么处置的?”
寺区施礼道:“老臣这次擅作主张了,传了殿下的话,说给这个下人家里五金丧葬费,就说他因照顾公子无纪不周,因愧疚而殉主,太子殿下为表其忠,废除他家奴隶的身份,升为平民,老臣擅自做主,还望殿下责罚。”说着,寺区便跪了下来。
“老师做得很对,我为什么要责罚呢?”说着,诸咎赶紧去搀扶寺区,“还是老师想得周到,又为我多修了一条路。”
寺区抬头,看见了诸咎忧愁的表情,说道:“老臣以后一定先请示殿下的旨意,然后再行事。”
诸咎忽然又想起了公子无纪,心头酸楚,又禁不住落下泪来,自言自语道:“兄弟中就属八弟最能和我说的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