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特里同分别后卡蕾忒一路返回南区别墅。
别墅里空荡荡,德莫斯还没回来。
卡蕾忒在客厅里赤着脚,把身体蜷进沙发,行色很是孤单。
心潮跌宕起伏,久久无法平息。
空寂中卡蕾忒回味起德莫斯站在火红的玫瑰油画前面向她庄严求婚的情景,他期待地向她伸出手的浪漫一幕在她那脑中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很长时间的静坐后,她终于隐忍不住。
从始至终,她都受一个神祗的指挥,被他操控。
突然间,她特别想要和他痛诉。
既然自己那些摆不开的心事因他而起,不如尝试向他讨要救助和化解的良方——
卡蕾忒发出一记意念波:“宙斯……”
意识界马上有了他的回应:
“真是难得!卡蕾忒,你今天终于主动和我对接了。怎么样?事情有什么重大进展?”
“德莫斯他……向我求婚了……”
略作思索,卡蕾忒还是如实回复过去。
不知不觉间自己脸红起来。
幸亏宙斯不在场,她想,要不自己可能会更加窘涩。
相信在德莫斯家中,宙斯绝不会冒险使用任何能够遗留他神力源气息的法术,比如之前那个“空间投影”什么的。
“好啊!不错!”
意识界那边的宙斯马上应答声音洪亮,听起来对卡蕾忒的表现十分满意,这倒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宙斯,这样真的好吗?”她急切追问。
“怎么不好?你在担心什么呢,卡蕾忒?”对方回答的语气极其镇定从容。
卡蕾忒的提问紧追在后:
“现在,德莫斯越来越认真,我和他多呆一天,他对我的感情就会越深。长此以往我必定难以自处。因为我一直谨记正如您当初的警告,这不过是任务!”
“你所谓的难以自处,是指情不自禁对他动情?”
宙斯毫不客气问出一句,顿时令卡蕾忒哑口。
意识界静了几秒,宙斯又发来波声:
“卡蕾忒,你为什么不能从好的一面想问题。德莫斯肯如此待你,说明他真心爱你。你更该好好把握,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反正又不是真要你嫁给他!提坦神族以奥林帕斯为中心,以我全神之神为首。就算他以黑暗之神的身份迎娶你,不经我的同意,你们的婚姻在神族之中照样无效。你根本无需担心!”
宙斯的语气显出洋洋得意之声。
卡蕾忒像是挨了当头一棒,此刻的她后悔不已。
悔不该自己有病乱投医,内心烦乱之际居然把肇事者宙斯当成了可以倾诉心事的对象,才无故生出这许多的心堵来!
卡蕾忒神色廖廖,脸上僵僵做着苦笑,随后传波过去向宙斯发起提问:
“宙斯,到底在你心里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又或者说,你存在着的世界中,到底还有真实与虚假的区分吗?”
“卡蕾忒——”
宙斯似乎面色震怒,朗声吼出女儿的名字,以呼喝来传达他的强厉指责。
而她似乎没被吓住,还在继续勇敢地挑战着她父亲的底线,意识界中顿时荡出她苍白浅淡的声音:
“我真的无法演下去。我不想再伤害德莫斯,也不想再造孽。宙斯,能不能放过我……”
“我当然可以放过你,更可以把你视为无知的怀春少女去免除你的全部罪过。但是柏修呢?你来告诉我,我该以什么借口来豁免他?”
“宙斯……”
和卡蕾忒的身体一同颤抖着的,还有她响起在意念界的波声。
宙斯的意念波转为不紧不慢的节奏,撒放悠然:
“正如我当初承诺的那样,你为圣山取回宝石,功劳算在你们整个团队成员头上,我自然会以这个功劳作为豁免的理由,向诸神宣布柏修免罪。”
“柏修现在怎么样?你到底将他如何处置了?”
卡蕾忒一想到那个曾经多次帮助自己,如今被捉回奥林帕斯的祭司,不觉替他捏把冷汗。
“他现在正浸泡在天水寒池中受刑。”宙斯回答干脆,语气冷漠。
“什么……”
卡蕾忒听后缓缓从沙发上撑起身,双腿落在地板上走了两个两回。
她不是不知,柏修的神力源属阳之火,而奥林帕斯山中的寒池水深没头,终年温度冰冷入骨。
日后,就算柏修从池水中出来,他的神力源必受重损。
卡蕾忒焦灼万分,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一个苍暮的身影立在冻死沉浮不断的寒水之中,满面伤悴的衰容……
柏修——
卡蕾忒悲戚地默念着他的名字。
“我们……都是你的子女,你为何待我们如此心狠,如此绝情?宙斯,你这样做,又和海王波赛顿有何区别——”
卡蕾忒越诉越气,所有愤怒和绝望汇为爆发的火山,顷刻间在意识界中喷发。
宙斯静了一刻,似乎等卡蕾忒的熔岩般激愤的热度挥发干净才声色阴沉地回答她:
“本质方面,也许我和波赛顿并没太大不同。唯一不同就是,在争夺圣山支配权的战役中他失败了。而我,是真正的赢家——”
“……”
卡蕾忒全身怔住。
宙斯的波声好似一把携着冰封寒度的利剑瞬间插入她满腔热血的心房,令她品味到一种从头到脚、由表肤到内心的啐骨冰凉。
良久回神,她倾斜嘴角,做出一抹凉薄的蔑笑。
“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宙斯。如今,你刚才的话终于让我找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