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天府城西郊墓地,来往祭拜先人的子女络绎不绝。
时人们都相信,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西岭山脚,先祖们能够得到永久的安息,并保佑后世子孙福祚悠长。
“悠长……幼常……都说谡谡长松,可历史的车轮还是在你的身上无情扎过……”
香雾和纸灰在雨中弥漫,远离陵园的一处僻静角落,马瞬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一座低矮的坟茔前,自言自语道。
“现在的我虽然不能贸然改变历史的走向,但至少,替你惩治了真凶,九泉之下,你也可以安息了。”
没有哀恸,没有泪水,马瞬平静地像是在和一个同年人交谈。
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坟前茕茕孑立了许久。
直到一阵踏开积水的脚步声传来。
另一把伞也来到了坟前。
“你还是来了啊。”
“先去南边祭奠了一下父亲,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五叔迁入祖坟?”
“近来多雨,黄历不宜,或许要到我走以后吧。”
“决定了么?”
油纸伞微微倾斜,露出马薇儿的半张俏脸,一袭白衣的她此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美。
“决定了。”马瞬微微点头,答道:“后天就随丞相去汉中。”
“是么?这么赶啊……”马薇儿轻叹了一口气:“那怪你急着把族里的一摊子事都甩到了我的身上。”
“打理马家,没人比你更合适。”
“可你并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就擅自决定了。”马薇儿眉头微皱,补充道:“而且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上一回是什么事来着?”
“你还问!”马薇儿紧紧咬着唇角,佯怒道。
“想起来了!就是那件事让你成了向家的媳妇……”马瞬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张裔败露后,向伯伯的案子也要重新判决,或许不久之后朝廷就会重新启用他为光禄勋,有他在背后撑腰,马家上下谁敢不听你的?”
“光禄勋?这你也知道?”马薇儿诧异道。
“瞎猜的罢了。”马瞬打哈哈将这个话题带过:“对了,太学那边你也别疏漏了。”
“嗯哼?”
“郤正、杨戏、陈祗这三个人,和他们打好关系。尤其是陈祗,一定要放在心上,不论他如何尖酸刻薄,都不许发怒。”
“陈祗?我早就觉得你和他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实说!你俩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马薇儿眼神忽然敏锐起来,追问道。
“有个鬼!”
马瞬额头上登时拉下三条黑线,看来腐女无论在那个时代都存在,只是有时候隐藏得比较深罢了,一旦有机会,迟早都要现出原形……
“姐姐我开玩笑的,瞧你紧张的,方才这些姐姐都记住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尽管说了。”
马瞬的确意犹未尽,脸上露出思虑的神色,接着道:“别的倒是没有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没能抓到张裔了吧……”
张裔在文书抵达汉中的前一日畏罪潜逃,不知所踪,这个事实使马瞬的内心中留存着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或许大汉政权的深处,还埋藏某条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
江州,永安。
外头阴雨连绵,室内又未上灯,因此愈发显得昏暗。
屋外,几个人影掠过森严的守备,突兀地出现在屋内。
端坐在主位的那位“大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此,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轻咳了一声,问道:“事办成了?”
那几个黑衣人中为首地答道:“禀大人,任务已完成,张裔已经离开汉中,今后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找到他了。”
那位“大人”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诸葛亮那边有什么动静?”
“诸葛亮向陛下述职已毕,官复原职,打算后日动身,前往汉中,但暂未听说到有四次北伐的安排。”
“哼!好一个‘官复原职’……可恨!就差一步了!”
那位“大人”厚重的嗓音登时变得激动起来,一拳砸在案上。
“黄嘉呢?那个成天嚷嚷着复仇的家伙,怎么反倒没消息了?”
“这……句安被捕后,黄嘉也下落不明至今。依属下看,或许被诸葛亮暗中处决了。”
“废物!”那位“大人”登时大怒道:“一群饭桶!句安!张裔!黄嘉!老子白养活了!全是饭桶!”
说罢,双手抵住案下,使劲一抬,竟将这百来斤重的上品红木书案翻了个底朝天!足见此人膂力不凡。
一时间,那群黑衣人无不屏住呼吸,生怕被怒火波及,莫敢吱声。
“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今天老子真是烦透了!”那位大人督促道。
为首的黑衣人略一愕然,当即回道:“曹魏那边的内应传来消息,似乎曹真有攻打汉中的打算。”
“哦?”那位“大人”立马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时候?”
“暂时未定,但长安方面已有兵力集结的消息,或许就在今年。”
“秒啊!诸葛亮穷兵黩武,屡次在边境挑衅曹魏,这下子倒是要引火烧身,惹来报复了!”
那位“大人”喜道:“派人密切监视汉中动向,凭借现在汉中的兵力断然无法抵御曹魏的入侵,到时候看诸葛亮还能使什么鸟计!”
“属下遵命!”
听闻“佳讯”,那位“大人”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目光落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