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郃的阵陨,魏军的士气低落至谷底,除却奉命撤军的魏平带走的小部分,其余大部分士卒不是死在箭雨和踩踏之下,就是原地投降了蜀人。
姜维一面接受了这些放下武器的俘虏,一面收缴了魏军的辎重,尽数运往新筑的汉城。
是夜,姜维屏退旁人,准备和马瞬共同拟发往丞相处的战报。
“原以为只是抵御张郃的进攻就已是千难万难了,没想到却获此大捷,莫非为兄尚在梦中邪?”
此时此刻,姜维还没能从这场旷世瞩目的大胜之中回过神来,犹自显得有些恍惚。
马瞬纵然心潮澎湃,却还是强压下那份潜藏的悸动,对姜维道:“不过是恰好利用了张郃守株待兔的心理罢了,句安被天府大牢秘密收押的事情被丞相压下,曹魏那边收不到半点风声,这两年间所有句安和张郃之间的密信都是我在丞相的授意下伪造的。”
“难怪贤弟敢向丞相请缨,随大哥一并来抵御张郃,原来他早已在贤弟的计划之中。”姜维赞叹道。
“用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证明句安尚在活动,然后只要抛出一个诱饵,只要还记得街亭大捷的甜头,便不由得他张郃不信。”
马瞬笑着,想起这两年的努力终有成果,而且钓出了张郃这样的大鱼,算是为大汉提前除去一个可怕的敌人。
魏车骑将军,金印紫绶,位仅次于大司马、大将军及骠骑将军,相当于曹魏全国军区副总司令一般的存在,居然就在一条狭长的谷道中枉送了性命,教人如何不感慨。
“不知张郃的尸首,姜大哥打算如何处置?”马瞬问道。
姜维叹了口气,略显惋惜道:“毕竟张郃虽为我大汉宿敌,却也是一代名将,我并不想侮辱遗骸,打算派人入殓收葬……贤弟莫非另有他想?”
一想起街亭的大败,姜维忽然开始担心起马瞬是否还惦记着父亲马谡的大仇,打算拿张郃的遗体来祭奠先父。
马瞬苦笑着摇头道:“斯人已逝,复仇无用,按姜大哥的方案行事便好。”
一面说着,马瞬一面撰写这次石门之战的战报,呈给姜维过目无误后,盖上印鉴,托人速速报知丞相。
“接下来,贤弟有何打算?”
马瞬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独自负手走出帐外。
帐外,月明星稀,亘古不变的夜空下,马瞬独自在营中散步。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他穿越至三国时代的首战,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在谋划这场战役,从临摹句安的笔迹,与张郃每月进行通信开始,他就在思考如何替大汉除去这个劲敌。
直到今日,他在山崖之上冷眼望着原本气势如虹的魏军瞬间溃败,算是给自己两年来的努力一个切实的交代。
石门,木门,一字之差,却同样成为了张郃的殒命之地。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历史惯性,马瞬不得而知,但原本会死于明年大汉第四次北伐撤军时候的张郃提前陨落,将对接下来的四次北伐产生怎样的影响,马瞬一时间还没能看透。
毕竟将这份功劳牢牢地揣入怀中的他,还不具备诸葛丞相那般经天纬地的才能,只是倚靠着对未来历史的了解,做出了最优解罢了,除此之外,他也只是个凡人而已。
“张郃已死,中路无忧,接下来要担心的,便是东路的丞相和西路的魏延了……”
说实话,马瞬并不担心这两路军会因为抵抗不住攻势而败北,甚至魏延一路还是处于攻势。东路的丞相一定会固守待援,江州的援兵也已在路上,马瞬很好奇一旦丞相使出了后来司马老贼赖以成名的“龟缩大法”,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够自信攻破他的营盘。
因此马瞬担心的,不过是能够从这次曹真伐蜀的大战之中攫取到多少利益罢了。
虽不是他亲手击杀张郃,但这份功勋已足以令他官封列侯,这是丞相亲口许诺与他的约定。
但马瞬个人的晋升虽然可喜,若大汉不能够光复中原,那这些官爵对马瞬也不过是一堆虚名而已,他着眼的是更大的格局,既大汉能够从曹真这次仓促的伐蜀行动中取得什么决定性优势。
思绪逐渐绵延成行,在微凉的晚风中,马瞬陷入到独自一人的深思当中……
首先肯定是现在大汉“做客”的东乡公主曹忆,这个女人身份特殊,曹真一定会尽力搭救,这一点丞相和马瞬都心知肚明,甚至在曹忆关押的周围埋伏下不少暗哨,专等军中内鬼亦或是曹真派来的营救小队自投罗网。
但马瞬也清楚,把曹忆作为砝码用来交换曹魏占据的土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魏明帝曹叡不至于冒着被天下人指摘的风险进一步让曹家的名誉蒙羞。
因此,曹忆的唯一作用,便是拖着曹真大军的步伐,至少让曹真在撤军和进军的两难抉择中倾向于“进军威逼蜀人退让”这条路。
历史上的曹真在子午谷风雨三十日之后果断退军,诸葛丞相甚至追之不及,曹魏方面除了空耗钱粮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
而一旦能够将曹真率领的曹魏中军精锐拖成疲兵,伺机在汉中境内寻求决战,这无疑可以重重地打击曹魏的国力,从来都是曹魏方以逸待劳,汉军翻山越岭攻城拔寨,像这样形势完全逆转过来的机会只此一次,诸葛丞相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在曹真有可能延长进攻时间,张郃又战陨的前提下,西线魏延与郭淮关于羌中地区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