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董允双眼微眯,狐疑地望着席间那个当仁不让的马瞬。
他当然知道这孩子便是马谡的遗孤,也曾一度以聪颖好学闻名遐迩,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够在八岁年纪便写出这等辞赋,别说董允自愧不如,恐怕就是丞相八岁也未必能够在三刻钟内写下这篇辞赋。
“马瞬,这篇《蜀都赋》真是你所作?”
“那是自然,保证前无古人。”
这口气之大,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童。
但意料之外的却是,董允却眉头深皱,没有再开口质疑。
反倒是其他场中人,都向他投来惊羡和嫉妒的目光,他们搜肠刮肚半个时辰才写出来的作品,在这篇只用了三刻钟就完成的《蜀都赋》面前便如同路边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当然,这一切都在马瞬的意料之中,他使劲地憋住笑,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这篇《蜀都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毕竟那位原作者,还要到二十多年后才会在临淄出生,和现在的马瞬相比,倒成了后来者……
“还好高中那个变态语文老头子总逼着我们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左思那个老怪物写得东西也是真得拗口,背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记住……”马瞬心中暗道,想起高考前那没日没夜的黑暗岁月,身子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这篇《蜀都赋》正是西晋著名文学家左思的名篇,与《魏都赋》、《吴都赋》合称为《三都赋》,传承发扬了建安风骨,相传《三都赋》一经出世,便在西晋首都洛阳城广为流传,人们啧啧称奇,竞相传抄,竟使得洛阳城的纸价一翻数倍,故有“洛阳纸贵”的成语传世。
马瞬凭着前世的记忆,将《蜀都赋》默写于竹简之上,同时将其中涉及到后来人事的一些句子偷偷抹去不写,譬如那句“匪葛匪姜,畴能是恤?”
“嘿嘿,这下‘洛阳纸贵’恐怕得变成‘天府纸贵’了,这倒也可以算作一条生财之路……”马瞬的心里暗暗打起了如意算盘:“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灭魏吞吴,好让另外的两都赋早点问世啊。”
可以说,这篇《蜀都赋》已经碾压了先前郤正的《汉相出蜀赋》,只是董允已经定考后者为上上作,所以也只好将这篇《蜀都赋》定考在上上之列。
但马瞬心中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方才是真正试炼的开始,这满堂的寂静无言,不过是缺了一个恨他入骨的嫉妒者来引爆。
“侍中大人!小子有事举报!”
左耳畔传来一阵叫喊,马瞬心道:来了!
董允循声望去,见是马邈,径问道:“何事?”
“我昨日亲眼见过,这小子与向朗出现在城西酒肆附近,别无外人。我等皆知这题为向朗所出,定是他早就透题给这小子,不然谁能在三刻钟内完成如此佳作!其中定有隐情,堂弟马适可为我作证,请侍中大人明察!将马瞬这个徇私舞弊之人赶出太学!”马邈面色狰狞,眼中露出一抹凶光。
“侍中大人,小子马适,昨晚也曾亲眼见过此事,向朗早就有对马谡逃亡之事知情不举的前科,极有可能透题给马瞬!请侍中大人明察!”一旁的马适随之起身复议道。
这两人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刹那间,整个学堂都沸腾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难怪这小子写得这么快,原来是早就知道题目了……”
“那怪这么有恃无恐,这群荆州人果然是人品低劣……”
“马家举报马家,狗咬狗,有好戏看了!”
一时间各种恶意的揣测便从人群中蔓延开去,马薇儿怒剐了一眼马邈和马适,心下愤恨道:“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嫌我们马家出的丑不够么!向伯伯与我们马家一贯交厚,现在虽被免官,迟早都会复起,如今被这两个白痴一搞,以后想不结仇才怪!”
人群之中,郤正遥望着马瞬,微微摇头,显然对一个天才的神话就此破灭感到可惜。陈祗倒是捏着下巴,看着一年平静的马瞬,揣测了片刻,嘴角反倒染上了一抹笑意。
董允见场面即将失控,怒吼一声:“肃静!尔等还有没有规矩!再多说一句者,给我丢出太学!”
这话显然十分有效,令场面为之一静,只剩下那两个尴尬立着的马邈和马适。
“马瞬,你有何话说?”待到场面安静下来,董允先对马瞬问道。
“回侍中大人,小子昨日宴请向伯伯,并不曾听说什么考题之时,想是有小人嫉贤妒能,故意出此妄言中伤马瞬。马瞬受诬尚不足惜,只是若因此害了向伯伯清誉,端是于心难安。马瞬恳请侍中大人为小子做主,还向伯伯一个公道!”
说此话时,马瞬脸不红心不跳,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半点慌张。
董允看在眼里,摇头叹道:“你这小子倒使得一出好计。连我都差点被你给骗了。”
随即董允将手中那卷记载着试题的帛书翻过面去,朝着一众学生,只见那帛书上打头写道:“撰《论语解论》一篇……”其后才是数百字的具体要求。
“这才是我托巨达为‘夙慧’所出的题目,乃是拆解论语,至于今天考验大家的‘蜀赋’,是昨日巨达将此题交付于我之时,为避嫌,请我临时起的,你二人说有人透题给马瞬,难道是暗指我董允所为么?”
董允言辞慷慨,气势也随之逐渐加强,说道最后,竟吓得马邈、马适两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