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奥义,两个字——舍身。”
冬狩事件后次日,在赵云坟前,陈到如是对马瞬说道。
“这个道理,也是子龙当年告诉我的。昔专诸之刺王僚,要离之刺庆忌。莫不是先行必死之道,然后可以成之。”
故友的离去,让一贯不苟言笑的征西将军满目怅然,鬓角微微的几绺白发,让马瞬一时觉得他也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
“所以将军才会先以关家刀法应敌,却在郭顺自以为成功之时才用短刃完成最后一击。”马瞬想起当日凶险万分的场景,终于领悟道。
“是啊,当时若不是有你相助,恐怕我和那个刺客早已同归于尽了。”陈到唏嘘叹道,不知是否是为自己昨日的莽撞感到不智。
“陈将军,能否将先前恩公与您述的‘舍身’要义传授给小子。”
“子龙传了你枪法,却没与你说这个么?”陈到语调微扬,但旋即又已然想通:“也是,这么危险的法子,子龙定不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
马瞬摇了摇头,答道:“昔吴子曰:‘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为将者如不能勘破必死之道,断无幸生之理,小子学险,但并不会因此去求冒险,恳请将军赐教。”
一阵凛风吹过,陈到低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八岁的孩子,转向赵云的墓碑道:
“子龙,你后继有人了。”
——
这之后,陈到便将昔日赵云告诉他的“舍身之道”传授给马瞬,严格说起来,这并不算是招式,更谈不上内功心法,只是一种险中求胜、殊死一搏的技巧,亦或是对应的武学思想。
“……求死,重在一个‘绝’字;求生,重在一个‘迫’字。”
陈到沉稳的声音言犹在耳,马瞬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用上“舍身之道”。
但面对整体实力超出自己一阶的对手,在手段不够多的情况下,这恐怕也是最后的办法。
何况即便是两败俱伤,对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极为有利。
由于规则上允许义兄弟助阵帮忙,如果此时此刻张微和马瞬同时落败,那么向充自然就无悬念的胜出,不用经过任何比试,就能拔得头筹。
因此,马瞬的这一棒子捅得十分决然,直指张微丹田。
如果两人各不撤招,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马瞬被打折一只左手,但张微也落得个气血大乱,丧失战斗能力。
“来啊!”马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之色,这个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但张微似乎察觉到了马瞬这自伤一千,伤敌八百的狠招,他自衬用不着陪这小子在此拼命,手上剑光一滞,身形一顿,便欲抽身。
“……死生之间,谁先罢手,谁就会先一步露出破绽。”
陈到的教诲再次在马瞬脑海中响起,如今张微抽身欲退,剑势已乱,正好门户大开。马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后腿一蹬地,暗中催动“鹊登枝”身法,身形骤然快了数倍,手中哨棒直追张微而去。
如果说方才马瞬逼迫张微后侧的一击是“求生”的话,那么现在马瞬穷追猛打的行动就是在“求死”了。
因为招式一经出手,已经做绝,马瞬再没给自己留下半分罢手的机会。
所以张微避无可避,他此时此刻能够做的,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件事……
“去死吧!”
张微爆喝一声,在哨棒捅向自己小腹的刹那,用尽全身气力踢出一记弹腿,也正中马瞬胸口。
只见场上的两人各自闷哼一声,再难掌控身形,忽而俱都倒飞了出去,双双摔到台下。
“文正,快去看看瞬儿!”向朗见状,忙对向宠嘱咐道。
向宠早就有所准备,话音未落,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蹿飞出去,但就在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张翼也往张微方向疾驰而去。
“贤弟,没事吧?”向宠看着倒在地上,口角露出带着一行血渍的马瞬,关切道。
“意料之中,向兄放心,调养一两日就好了,咳咳!”马瞬一边咳着,一边嘴硬道。
“少说点话,为兄扶你到一旁稍坐。”
向宠搀着摇摇欲坠的马瞬,回到席位之上。
几乎是镜像一般,马瞬看见张翼也扶着张微迎面走来。
看到对方一脸阴沉的样子,马瞬心中不由大为快慰,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挤出一丝笑揶揄道:“张兄,承让了。”
张微冷哼一声,不予答话。
马瞬转而看向张翼道:“张太守,愿赌服输,张兄与小侄打个平手,一同出局。那么根据约定,今日比试,已是我向二哥赢了。”
张翼冷笑一声:“张某倒是小瞧你小子了,无怪巨达一意要修改比试规则,原来是请了你小子做的外援。”
“太守谬赞了,张兄武艺远胜小侄,若不使些小手段,如何能请张兄退场呢?”马瞬假做谦逊道。
向充和马薇儿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喜色,这场“比武招亲”的走势果然还是在马瞬的预料之内,向家即将不战而胜。
“哈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认为大事已定的时候,一阵笑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目光齐聚,却见发笑之人正是张翼扶着的张微。
“你小子倒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并不是张微呢?”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令场中气氛为之一滞。
“贤弟,大哥帮你解决了这碍事的小子。该你出场了。”那个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