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墨渊诚心欲留众人用膳,狐帝狐后婉言谢绝了。
临行前,折颜拍了拍墨渊的肩膀,低声道:“里面有青丘独有的苏子叶,配合我给你的养息丹里的一味药材回罗春,能够更好的补养身子、恢复元气。你好好品尝,不可辜负了。哎,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呐……”折颜嘴角玩味的一笑,感慨的摇摇头。
墨渊带着叠风和长衫一路将他们送至山门口。见礼辞别后,狐帝一行人腾云离开了昆仑虚。
墨渊转身,带着两个徒儿正要回大殿,身后穿来一声漫不经心的感叹。
“我来晚了,错过了许多热闹。白止一家这是唱哪出如此隆重,倒教我想起一句话,凡间有俗语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
墨渊回首,只见白发紫衣的东华嘴角含着一抹戏谑,轻晃着身子,信步而来。
“东华帝君。”叠风和长衫躬身行礼。
“咳……东华,你怎的来了”墨渊一蹙眉,冲着东华使了个眼色,觑了一眼身后的叠风和长衫。
“哦,你我之间,开个玩笑,不必介怀。”东华挑挑眉,看向墨渊身后恭谨静立的两个徒弟。
“师父,弟子们先去大殿烹茶。”收到东华警告的眼风,叠风和长衫赶忙行礼退下了。
“狐帝狐后是为着我代天族迎亲,过来致谢的。”墨渊淡淡道。
“哎,白止这个不解风情的,恐怕这致谢反而教你难过,倒是难为了你罢。啧啧。”
东华也早就看出了墨渊对白浅的情意,早在白浅还是司音学艺时,东华就觉得他二人必有后缘。谁成想,东皇钟一劫,天命转折,阴差阳错,他二人倒成了如今的局面。
“狐帝并不知晓。大局已定。多思无益。请吧。”墨渊语意萧然惆怅,邀东华二人并肩走向大殿。
斟茶后,墨渊挥手让叠风和长衫先退下了。
墨渊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天宫那边……她可好”
东华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今年的秋云雾道:“还未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司命说,大婚那日晚间,乐胥去看望白浅,被白浅的贴身侍女在殿外拦了。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好的消息……。”
墨渊的心随着东华的话一颤。
乐胥被拦,必是那日十七悄悄回来昆仑虚的时候。
自己那时大醉,失去了理智和清醒,才没有一见面就赶她尽早离开。若在平日,他必不忍、也不能让她陷入如此为难的情形中。
若那日真被乐胥发现太子妃不在,她该当如何解释啊……
“那后来……”墨渊的一颗心提了起来,担忧着问。
“无事。只听说白浅是疲累小憩了一下。夜华也正巧那时回到殿中,劝走了他的母妃。”
墨渊默然,放下担忧,又隐隐有些伤感。
白浅,她的以后,都有夜华护着了。
她再不是那个能让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宝贝着的小十七了。
“墨渊,你今年这秋云雾味道更胜往年,若有多的,送我些可好?”
昆仑虚的秋云雾乃神族四大名茶之首,茶汤色泽远观淡绿、近观金黄,茶味入口清醇、久久回甘,只需品上一口,香气就能盘桓于口,一日不散。
只是让人既爱也恨的是,该茶冲泡时,无论茶叶取用多少,都只能冲泡三次。三泡之内,茶汤均色香如一,味韵不减。三泡之后,若再添水,茶叶即刻消散无形,茶汤便如白水,无色无香。
秋云雾的茶树只长于昆仑虚后山,整个神族只有这二十来株。
茶树芽叶长成后呈绛紫色,每年只在九月初十的前后三天才能采摘。采摘后的鲜芽叶,必须在七日内制为成茶,否则芽叶枯萎,自解成渣。
制茶过程需小心火候,控制得当则色泽不变,制好的成茶仍为鲜芽叶般的绛紫色。若控制失了分寸,稍有不慎,鲜芽叶就会碎为淡红色茶末。
上古茶树新鲜芽叶本就产量极少,每年也只得成茶十余斤。
秋云雾一向是昆仑虚招待贵客所用的,除了墨渊极重视的来客,也就是墨渊的至交朋友才能品尝到一二。若能得赠此茶,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是极大的情面了。
今日,狐帝一家来访,墨渊便是以秋云雾所待的。
此刻,东华算是墨渊的至交好友了。
见东华开口讨要,墨渊淡笑道:“上月才采制完成。应该还有不少。我让弟子包些,与你带着。”
“昔日你送我的茶杯,被白浅的侄女摔碎了。若还有,再赠我个罢。”东华耍出一副好吃多占、讨要无度的赖皮嘴脸模样。
“好。”墨渊答应的痛快。他唤来叠风,吩咐下去包起一斤秋云雾和一对素胚茶杯,交于东华带着。
“如此甚好。我空手索要,过意不去。送你份小礼物才好。”东华抬手幻出一素面的小铜镜,手轻轻一拨,将小铜镜送置于墨渊手扶的案几上。
墨渊望了一下小铜镜,又看向东华,微微不解。
“那我走了。回头这铜镜可是要还我的。”东华一副吃着拿着还惦记着的模样,接过叠风奉上的锦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