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容玖的脸色渐渐变化,栗海棠有点小胆怯地诚实招认:“大姑姑啊,我骗你的呀。其实这个铜哨子是桓哥哥送给我的,他也送给银铃和元俏呢。嘿嘿嘿!”
“不是他送的?是二猴子送的?”
莫容玖觉得自己被小徒弟耍了,顿时板起来脸,把掌心的哨子往地上一丢。
“哎哟哟,别丢呀,我可宝贝它呢。”栗海棠捡起铜哨子用绢帕擦净,藏到腰上的荷包里。乐颠颠地跟在莫容玖身边,撒娇:“神女姑姑别生气嘛,是元俏让我说谎的,你生气就打她屁股去,千万别不理我呀。”
“你们两个小丫头,明天到莫氏中正府来找我,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们呢。”
“哈哈哈,好呀好呀。”
栗海棠蹦蹦跳跳去马车前,对着车里的人大吼:“元俏,你快出来挨打呀。”
“臭海棠,你竟敢出卖我。哼!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马车帘子掀起,元俏爬出来气呼呼地指着海棠的鼻尖抱怨,还不忘挤一颗珍珠泪博取莫容玖的同情。
栗海棠叉腰大笑,微仰着小脑袋斜睇元俏,挑衅道:“哈哈哈哈,你来割个袍子给我瞧瞧。”
“玖姑姑,她欺负我!”
“活该!”
莫容玖把自己的马儿拴在马车后面,抓着海棠一起爬上车。
“你不回家去睡觉,怎么又和海棠混到一起。”
“大哥被美色迷惑连亲妹妹都不顾,傻呼呼地跟乌银铃走了。留下我只好和栗海棠凑到一起来见你喽。”
想到自己那重色轻妹的大哥,元俏气得小脸通红。明儿回家后,定要在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姑姑姑丈的面前狠狠地告一大状,让他们联起手来惩治惩治色迷心窍的大哥。
莫容玖抚额,有点后悔跟来。
“小主子,乌姑娘已由元大公子送回奁匣阁。”
马车外传来护卫低沉的声音。
“那我大哥呢?他回家了吗?”
元俏慌了,大哥不会真的丢下她不管,独自回家吧?万一被爹爹和娘知道她夜不归宿,那可不是打屁股就能无事的。
“元大姑娘放心,元大公子会向元老爷和元夫人禀明,你陪着小主子住在奁匣阁,明日傍晚会派马车送回。”
护卫禀告完,确认车里再没有任何吩咐和询问声,才悄然离开。
马车里,莫容玖盯着对面的海棠,她越来越看不清小丫头的真面目。
一个从小生活在父亲暴虐之下的女娃娃怎么可能短短半年变得如此强大、如此高不可攀。是诸葛少年太会教导吗?还是她太懂得隐藏本性?
“元五叔真的要离开十年吗?”栗海棠用马车里的炭炉煮一壶香茶,一杯倒给莫容玖,一杯倒给元俏。
莫容玖默默品茶,思绪仍纠结于海棠的变化。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恍然之间令众人望尘莫及,定是有人早在她牙牙学语时精心教导,可见她的开蒙师父慧眼识珠。
“海棠丫头,你入奁匣阁之前进的哪家私塾?开蒙的师父是谁?”
栗海棠被问得怔愣,实话实说。
“我从未上过私塾,选为奉先女之前才进入本族的习律堂,跟着族中的嫫嫫们学习规矩。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是成为奉先女入住奁匣阁后,珅哥哥教我习字学会的呢。”
“原来如此。”
莫容玖故作恍然,其实不相信海棠的话。她看过海棠的习字帖,一笔一画写得工整绢秀,完全不是初学的字,至少要有四五个的练习。
深知莫容玖脾性的元俏装作很惊讶地说:“你和先莫氏奉先女是儿时的玩伴儿,难道她没有教导过你写字吗?”
“小兰姐姐在我五岁时离开,我尚未向她讨教学习之事。再见到她便是去年仙升祭祖的重阳日,我有幸为小兰姐姐更衣,送她升仙的最后一程。”
想到莫心兰,栗海棠依然无法释怀。她若早一点去找诸葛弈,或许能改变莫心兰的命运。但想到诸葛弈,她又庆幸自己去晚了,否则诸葛弈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而他的大仇又有谁来帮他讨回公道呢?
“喂,你在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元俏拍下海棠的手,亲自提壶为她续满茶杯,说:“今夜无眠,喝点茶水精神精神。”
栗海棠淡淡一笑,见莫容玖也在盯着她,笑说:“我在想一句话,似乎是专门写给我和小兰姐姐的。”
“什么话?说来听听。”
元俏单手托脸有点困倦地半眯起眼睛,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满足好奇心的见闻所以勉强支撑着,心想多闲聊几句就能熬过去。
栗海棠把帕子往元俏的脸上一盖,说:“好姑娘快睡吧,明早有美味的绿豆酥饼哟。想吃就睡吧,别硬撑着啦。”
“讨厌……我现在就想……吃……呼呼……”
元俏咕哝一句再也撑不住,顺势倒向莫容玖,像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小孩子似的紧紧抱住她的腰。
莫容玖哭笑不得,让海棠过来坐到身边,把熟睡的元俏放平在铺了毯子的车板上。
“生命中的过客太多,有人会回来与自己重逢,有人会一去不复返。”栗海棠为元俏盖上自己的斗篷,意味深长地说:“容玖大姑姑,我相信元五爷是你命里的过客,可他是唯一回来与你重逢再续前缘的人。”
“诸葛少年和你说了什么?”
莫容玖警惕地盯着海棠,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探查线索。
栗海棠摇头,拉着莫容玖一起走到外面。车窗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