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主仆俩顺利钻过狗洞,终于可以喘口粗气,拍掉袄子上的雪泥。
栗海棠拿帕子擦掉棉裤子上的雪块,说:“杨嫫嫫,我早说你该穿条棉裤子,你偏不肯。瞧,你的新裙子被划破大洞变成旧裙子啦。”
杨嫫嫫张张嘴巴想反驳,在看到背着手闲步而来的少年时,她决定晚一会儿再解释。
“杨嫫嫫,下次你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栗海棠气势汹汹地训教,又发现杨嫫嫫的眼神有些恍惚,灵光一闪立即改口:“你也要听师父的话知道吗?连我也要听师父的话呢。”
“是吗?我怎不觉得你很听话呢。”
温润嗓音从背后传来,促狭地调侃让小姑娘羞窘的红了脸蛋,僵硬地慢慢回头,讨宠地甜甜唤了一声“师父”。
在看到少年身后的女孩时,笑颜芙蓉羞含怯的小脸立即阴森森的,曜黑大眼睛迸射噬人的火焰。
“师父,她是谁?”
像只炸毛的小兽恶狠狠地盯着女孩,栗海棠把霸占欲诠释得淋漓尽致,让温和浅笑的诸葛弈忍不住笑出声,上前摸摸炸毛的小徒弟。
“乖,她是莫晟桓带来的,莫二爷家的三姑娘。”
“桓哥哥在啊。”
噘起的小嘴咕哝着,小身子悄悄往诸葛弈的身边蹭啊蹭,曜黑大眼睛凶狠地瞪着女孩。
把海棠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明耀龙眸愈发的柔和宠溺,微凉的手忍不住捏捏嫩白细腻的小脸蛋。
“唔!师父,疼!”
小眉头皱起来,扒开掐在脸蛋上的手,气势威武地直接抱住胳膊,整个小身子也倚靠在诸葛弈的怀里。
“你怎么会来?”
诸葛弈宠溺地任由她抱着胳膊,几乎是拖带着她慢慢往墨语轩走去。
栗海棠噘小嘴不满地问:“师父,你嫌弃我吗?”
“你做了惹为师生气的错事吗?”
“没有。”
“那为师嫌弃你什么?”
“因为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呀。”栗海棠不高兴地回头瞪步步跟随的女孩,瞧着真碍眼。
诸葛弈故作不觉,将她带入墨语轩。
默默跟在身后的莫三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忽闪的大眼睛不示弱地回瞪海棠。像是为了抢一件最珍爱的宝贝似的,第一眼就成为势不两立的仇敌,谁也不服谁。
杨嫫嫫冷眼旁观,心中嘲讽这莫家三姑娘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最喜欢往公子堆里钻。今年才十二岁的年纪已懂得鸳鸯之情、秦晋之约,看来莫家三姑娘已开始为自己谋算良婿了。
杨嫫嫫守在门外的檐廊下听候差遣,而莫三姑娘已大摇大摆跟进屋内,自来熟地坐在诸葛弈的另一边位置。
墨语轩是诸葛弈的起居屋,分四室。除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小暖阁,余下一间专门用来友人小聚、饮酒畅欢的榻室。
榻室,一张矮榻铺满室。两张六边矮桌拼在一起,中间挖掉正方一块空地用来放暖锅的炭火。
此时,栗君珅和莫晟桓同坐一边,一个亲自净手温酒,一个正在用小刀割着吊在梁下的辇肉掉入热气腾腾的铜锅中。
诸葛弈领着海棠进入墨语轩,拉着她同坐在栗、莫二人的对桌。有侍童小左端来清水侍候二人净过手,又用淡茶水漱口。
栗海棠是第一次来无心院用膳,规矩定与奁匣阁不同。她先看着诸葛弈如何做,才依样学样地做起来。
二人完全无视莫三姑娘的存在,诸葛弈也悄无声地往海棠身边的挨近些,故意与莫三姑娘拉开距离。
栗君珅和莫晟桓眼中含笑,一副“有妹万事足”的亲哥哥脸,那宠溺的眼神不输身为师父的诸葛弈。
等海棠把自己的一双小手洗得嫩白嫩白,诸葛弈颇为自然地拿自己的绢帕为她擦手,仔细得连指甲盖上的小水珠也擦拭到不见痕迹。
栗君珅拿公筷夹铜锅里涮熟的薄肉片到小小的白瓷碗里,瞟一眼对桌的二人,故作不在意地问:“今儿海棠妹妹发狠,连八位族长伯父的情面都驳了,难不成是子伯兄的安排?”
诸葛弈温和一笑,看向海棠的眼神愈发柔和,“我家海棠是身份高贵的奉先女,可不是受气还傻傻不懂还手的乖乖女。”
这亲昵的称呼,这骄傲的语气,这宠溺的眼神,这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刺耳!不爽!郁闷!扎心!
莫晟桓笑而不语,夹一片卤香牛肉入口,视线扫过三堂妹,垂眸掩藏讥讽寒意。
今儿他受邀来无心院小聚,正巧被前来陪他亲娘说话的莫二爷庶女听到,缠着他定要跟来见见诸葛弈。不知道她人小鬼大,揣着什么算计呢。
栗君珅被诸葛弈噎了话,淡淡一笑并不与之计较。他起身端着小白瓷碗来到栗海棠身边,叮嘱:“今儿你忙活一日也该累了,先吃些东西。”
“谢谢珅哥哥。”
栗海棠笑眼弯弯,扭头看向莫三姑娘时瞬间变脸,小手貌似无意地搭在诸葛弈的手腕上,撒娇着央求:“师父,我喜欢你的位置,咱俩换换成不?”
“随你。”
诸葛弈顺势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若不是莫三姑娘是莫晟桓带来的,他早吩咐小左和小右把这女孩给架出去。
栗海棠捧着小白瓷碗直接跪着蹭到银鼠皮坐垫上,傲娇地扬扬小脸,鼻腔里哼出一道挑衅的小音调儿。
莫三姑娘气得咬紧小白牙,想开口向诸葛弈告状,又怕被拂了面子更难堪。燃着两团火的瞪着海棠,桌下的两只小手攥紧裙子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