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元俏所料,掀帘进来的果然是栗夫人,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女儿:栗云梓、栗云桦。
栗海棠偷偷瞪了眼元俏,不动声色地打量栗夫人和她身后的两个姑娘。看她们一身素净的穿戴,不必细想便知她们的来意。
“海棠,听闻你搬来这新宅子,我本该早些来添迁宅之喜的。奈何我腹中的孩儿太顽皮,害我卧床多日。”
栗夫人慈爱地抚着隆鼓的孕肚,仿佛她孕育着地位最尊贵的孩子。
栗海棠心里厌恶得不行,神情却平静无波。杏眼冷瞟安静站在栗夫人身后的栗云梓和栗云桦,讥讽道:“栗夫人怀着栗氏族的嫡子,身份与日不同。既然孩子顽皮,栗夫人该留在家中才好,大老远的跑来看我的新宅子,不怕被栗族长知道后囚禁金佛堂吗?”
栗夫人愧疚地解释:“海棠别误会,我从未想过害你的。我曾经也承诺过不会抢走栗氏族长之位,珅哥儿是嫡长子,族长之位永远是他的。”
“嗯。族长之位当然是珅哥哥的,任何人都抢不走属于他的东西。不过,栗夫人已然认定,还想生儿子吗?”
栗海棠打量栗夫人的肚子,可惜她没有学习歧黄之术,不然诊个脉便知道栗夫人的腹中孩子是男是女。
“我……我不想。”
栗夫人有些委屈地说,看在栗海棠的眼里却成了说违心的话。明明盼儿心切,非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元俏的目光在栗夫人和栗海棠之间交错,最后盯着栗夫人的隆鼓孕肚,好奇地问:“栗大公子是栗族长的嫡长子,栗夫人若诞下儿子也是嫡长子。二人皆是嫡长子,如何取舍?”
“珅哥哥是嫡长子,栗夫人诞下的儿子是嫡子,何谈取舍?”
栗海棠冷冷地诘问,引来栗云梓和栗云桦的不满。她们想训斥海棠太目中无人,同样是正室出生的长子,凭什么栗君珅是嫡长子,而她们母亲所生的长子是嫡子?
“栗楚夫人仙逝后,栗族长才娶栗夫人为妻。说得好听呢,妻为正、长为嫡;说得难听呢,填房妻虽为正,长子却不是嫡。”
“哎哟,你在说什么呀,我听得好混乱呢。”
元俏敲敲小炕桌,五官都皱成一团。她的家族世代秉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家风,即便不能白首到头,活着的那个人也不会移情别恋、另娶佳妻。
栗海棠不知元氏族的家风,只当元俏装傻听不懂,也不得罪栗夫人和栗氏姐妹。
“好啦,你出来久了,家里会惦念。”栗海棠催促元俏,让乌银铃代她送元俏离开,再让杨嫫嫫去后厨院取些好吃的糕饼带回去,送给元老太爷和元太夫人。
元俏欣然接受海棠的美意,代老祖父和老祖母谢过海棠。又与栗夫人道辞后,高高兴兴的和乌银铃离开。
屋子里只留下青萝服侍,栗海棠也懒得与栗夫人虚伪应付。
“说吧,你们母女三人来做什么?”
“海棠,我们并无他意,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栗夫人愧疚地看向冷面冷语的小姑娘。她今儿出门前还在犹豫不决,也许冒着生命危险跑来并非明智之举,可她心有不甘,又怎能在家中安然待产。
“栗夫人是个聪明人,有些冠冕堂皇的假话就吞回去吧,我懒得听、也懒得应付你们。有什么事,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栗夫人咬住朱唇,纠结许久之后才缓缓舒气,主动握住海棠的小手,近似哀求:“海棠,我求你去向诸葛公子说说情,请他为我诊脉。”
栗海棠强收回手,问:“中毒了?”
“不是。我……我……”
栗夫人实在有口难言,犹豫着该不该说。
栗云梓和栗云桦看到母亲一副欲言又止、卑恭哀求的样子,她们顿时火气冲天。
栗云桦抢先一步冲到栗海棠面前,颐指气使地命令:“你去找诸葛公子,让他给母亲诊诊脉,看看她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
“桦儿,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羞,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到的话来。滚出去!到外面的院子里跪着,不认错就不准起来。”
栗夫人大怒,一巴掌半点不留情地掴在二女儿的脸上,美目圆瞪却没有几分愠色。
挨打的栗云桦倔脾气来了,捂着半边五指印痕的脸,扁嘴低泣。
栗云梓见妹妹挨打,便怯懦的不敢硬撞硬。搂住嘤嘤低泣的二妹子,好脾气地劝道:“二妹别胡闹,海棠虽与咱们同岁,可她的身份尊贵。连爹爹和娘都恭敬着,咱们岂能逾矩?”v手机端/
“呜呜呜,我不是急嘛。母亲近来不舒爽,连带腹中孩子也不闹腾了,万一出事便一尸两命。诸葛公子精通医理,定能诊出母亲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栗云桦哭着说,眼睛时不时偷瞧栗海棠。
栗海棠安稳地坐在炕上,拿汤勺搅动碗里的红豆枣子羹。里面熟烂的红豆软糯甜沙、入口即化。明明很美味的甜羹,却没有一点食欲。
“我曾听过一句俗语:牛不喝水强按头。栗夫人命中无子,何苦作贱自己呢?你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又有何区别?有嫡长子,又有栗氏老族长的遗嘱,你生的儿子能取而代之吗?”
栗海棠放下碗勺,吩咐青萝去派小厮到瓷源堂找找诸葛弈,看他是否愿意为栗夫人诊脉。
青萝不情愿地出去了,正巧杨嫫嫫进来回话。
栗夫人欢喜的想感谢海棠,却被她制止。
栗海棠问杨嫫嫫何事,杨嫫嫫脸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