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宅子,栗海棠吵着肚子饿,秦五爷被留下来用早膳。
杨嫫嫫和青萝服侍海棠更衣,絮絮叨叨将近两日发生的事禀告海棠。
穿好家常的便服,栗海棠揣好暖手小铜炉往用膳的东厢房走,问跟随的青萝:“栗夫人身边又多了一位心腹嫫嫫,你们可知道?”
“知道。前日派来送信,杨嫫嫫问过后便指了秦氏庄子。”青萝扶海棠跨过及膝的门槛,继续说:“自从王嫫嫫忤逆过栗夫人的命令后,栗夫人悄悄提上来一位申嫫嫫。这位申嫫嫫虽不如王嫫嫫有头有脸,却是个懂得揣摩主子心思的人。近来栗夫人常由申嫫嫫陪在身边侍候,王嫫嫫被调去教导二位姑娘绣女红。”
“王嫫嫫那一双粗砾老手也能绣花儿?呵呵,栗夫人想打王嫫嫫的脸也不该用这般愚蠢的法子。”
栗海棠嗤之以鼻,这种小惩罚根本治管不了王嫫嫫。连自己真正的主子也能出卖的老奴,还能留在身边?可笑!真可笑!
青萝讥讽道:“谁说不是呢。王嫫嫫敢卖主求荣,断然不可留的。奴婢也不懂栗夫人精明,怎干了糊涂事?”
“你错了,她不糊涂。”
栗海棠淡淡道,愈发觉得栗夫人比任何女子都心狠。她抛开思绪,由青萝扶入东厢房,见八仙桌已摆满早膳,秦五正温着一壶青梅酒,被派去探查栗二老太爷被软禁之事的冷肆也回来了。
“冷大哥回来啦。”
“是。”
冷肆起身,待栗海棠坐下,他才坐了,说:“栗二老太爷重病卧床,似乎受到极大的刺激。我听到私宅的老管家与婆娘闲聊,栗二爷见你们离开瓷裕镇便动作起来,已将栗四爷一家赶去镇郊的田庄。”
“呵呵,他好心急呀。”
栗海棠冷笑,接过秦五烹好的茶浅饮半口,顿觉唇齿清香,不禁夸赞:“好茶!我喜欢。”
秦五笑声粗犷,指指自己烹的茶水,眉开眼笑地说:“我这烹茶的手艺学了许久,可惜诸葛弈不待见,我气得再也不烹茶给他品尝呢。”
“我觉得好。”
栗海棠嫣然浅笑,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
“大姑娘,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
杨嫫嫫面色凝重地走进来,伏在她的耳边低语:“栗二爷来访,似乎与近来的事有关。大姑娘见吗?”
“见。为何不见?”
栗海棠放下茶杯,对秦五和冷肆颌首行礼,“我去见见栗二爷,请秦五爷和冷大哥先用早膳。”
“主人走了,身为客人定要等的。你且去吧,我们不饿呢。”秦五叮嘱,知道栗海棠去见栗二爷定不会长话短说。
冷肆默默点头,准备在海棠离开后,他悄悄跟去保护。鬼知道栗二爷会不会狗急跳墙,绑架小姑娘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好。”
栗海棠唤杨嫫嫫陪她去见栗二爷,留下青萝来服侍秦五和冷肆用茶。她可不想再喝秦五爷烹的茶,糟蹋了好茶叶呀。
离开东厢房,杨嫫嫫陪着栗海棠来到新宅子最东边的东偏院。早在之前,栗海棠将这个小院留作招待八大氏族秘密来访的客人。
东偏院改变不少,从最初设为奴役院,到现在布置朴雅的华堂。一个专门为秘密访客而准备的院子,在新宅子里犹如一个禁地。
栗海棠由杨嫫嫫陪着来到东偏院,见栗二爷站在院子里闭目凝神,似在享受难得的冬日暖阳,又似感觉寒风沁凉。
“栗二爷好悠闲,还有功夫来瞧瞧我呢。”
栗海棠站到栗二爷身边,微微闭上眼睛学着他的样子享受冬阳的暖、寒风的凉。她揣度着栗二爷心情怎样的阴谋来这里?又想知道栗二爷派出多少人来监视她和师父的行踪。或许,秦五爷和翎爷的身边也有栗二爷的探子。
栗二爷睁开阴冷的眼睛,盯着漂亮清丽的小姑娘。来之前预谋的那些手段,在此刻竟想放弃了。
“怎么?栗二爷不忍心对我下手吗?还是你觉得惹不起我身边那群大人物?”栗海棠依然轻闭杏眼,慢慢伸展双臂想象自己如鸟儿般在天空自由飞翔。
栗二爷抿紧唇一言不发,他猜不透栗海棠知道多少?也猜不出诸葛弈、翎爷和秦五爷对瓷裕镇的掌控有多少。
“师父曾说:谋局如对弈,要心平气和、稳扎稳打、知己知彼,方可步步为营。翎爷说:赢天下犹如战天下,令行禁止、约束己身、不可狂傲自大。秦五爷说:与人为善,仗义行天下,人心可助;与人为恶,利己而害人,人心可覆。我常常自醒:人生在世,我负者恩之,负我者灭之。”
栗二爷怔怔,紧张地吞咽口水,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故作轻松地嘲讽:“好大的口气。你一个穷家出身的卑贱丫头,也敢在我的面前说什么负你者灭之?呵呵,别忘了你如今的尊贵地位,锦衣玉食皆是栗氏族赐予的。失去栗氏族,谁还当你是什么?”
栗海棠无惧栗二爷的凶狠嘲讽,云淡风清地诘问:“栗二爷似乎忘记自己诈死之后是如何回来的。”
“那又如何?我要一辈子活在你和诸葛弈的脚下吗?”
栗二爷露出凶狠的嘴脸,他已受够了被欺压的窒闷。之前处处遵从诸葛弈的命令,之后栗海棠也敢爬到他的头上吆来喝去。等他终于掌控栗氏族的权势和财富之后,又有栗二老太爷挡在他的面前颐指气使。他受够了这些人,受够了委屈求全,受够了隐忍。
“栗二爷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