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这一夜过得其乐融融,在驿丞的盛情邀约之下,莫二爷和秦五捧酒狂饮,大有相见恨晚的感叹。
莫妍秀假借烹酒讨好秦五,屡被无视。气得她脸色泛青,坐在莫二爷身边生闷气。
秦五拉着莫晟泓喝酒,大夸自家的姑娘最懂酿酒。酿制的葡萄美酒比西域美酒更醇厚,空闲时定要到祁山镇秦庄作客,尝尝他珍藏的好酒。
莫晟泓也大言不惭称自己珍藏的好酒有半屋子,等秦五再次回瓷裕镇定要一醉方休。
秦五长臂搭在莫晟泓的肩上,对莫二爷竖起大拇指夸赞:“莫二爷教子有方,此子谋略才气皆胜过莫族长的嫡长子,莫二爷好福气。好福气!”
儿子被夸,莫二爷与有荣焉。亲自执壶为秦五斟酒,除了高兴还打着如意算盘。凭莫晟泓与栗海棠、诸葛弈的关系交好,又得秦五爷称赞,如此莫氏南府可以渐渐培养自己的商道,渐渐脱离莫族长的掌控。他隐藏多年的心愿,或许莫晟泓可以实现。
这一场主宾尽欢的酒局从黑喝到明,驿丞没想到秦五对莫二爷父子颇为赏识。平日不知多少皇亲国戚、富贾大族散尽千金攀结关系与秦五亲见一面,但消息才传到秦五的耳朵便无情回拒,更别提坐一起捧酒狂饮、彻夜醉歌。
明了,整夜未眠又灌一肚子美酒的秦五神采奕奕,赠与驿丞千金为馈,又向莫二爷和莫晟泓告辞,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同驿丞道别后,莫二爷让莫晟泓骑马回瓷裕镇去看顾自家的生意,他执意送莫妍秀去漠北。
莫晟泓遥望马车缓缓远离,驶入地之间的荒凉茫野,一条大路马车来往,他眼中唯有那熟悉的马车渐渐远去的影子。
“孩子啊,回去吧。”
“多谢驿丞款待,侄告辞。”
莫晟泓再次揖礼辞别,驿丞送他一张毡毯,:“我瞧着风雪大了,将毡毯围系在腰上能抵御些风寒。”
“多谢。”
莫晟泓收好,上马后依着驿丞教导的法子系好,恰巧挡在两腿前可抵寒。他发现这是个很好的生意点子,等回镇子他找诸葛弈去商量商量。
父子二人,一个向家的方向策马狂驰,一个朝漠北艰难前校
从瓷裕镇通往漠北的大路,必经青州界。入了青州镇,终日提心吊胆的莫二爷终于安定了。他知道青州是花间楼主的地盘,别八大氏族和诸葛弈,即使燕峡翎爷来了也没胆子在花间楼主的眼皮底下闹事。
在青州镇寻个客栈短短休息两日,莫二爷强押着莫妍秀再次启程,踏上去漠北最繁华镇的路。
这次他安心不少,决定抄近路,至少能早到三。他思索着行程,待他安派好女儿之后骑快马赶回家刚好是除夕。
马车里,莫妍秀坐在角落里生闷气。她整讨好撒娇,好几次夜宿客栈想翻墙出逃,谁想父亲竟暗中派来护卫抓她,害得她险些自揭为尉迟归生儿子的真相,幸好话到嘴里又及时吞回去。
莫二爷披着狐裘,拨弄算盘对账簿。时不时偷瞄窝在角落里的女儿,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越来越失望。
“姊妹几个,我独宠你。你三岁时最爱妆扮,每次我从漠北贩货回来总犯愁要带些什么讨你欢喜。”
往事如梦,莫二爷念叨时脸上带着幸福的笑。他的儿女众多,却只有莫妍秀最懂讨好。
莫妍秀堵气捂住耳朵不听他的唠叨,她知道此去漠北将一生不归,还如何报复栗海棠、如何去西北侯府见见襁褓中的儿子。
“父亲,我要在漠北留多久?”
“至死不回。”
莫二爷忧赡答,凝睇女儿的眼睛瞬时湿润。他何尝舍得呢,纵然她恶事做尽,但他仍宠她护她。
“孩子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爹爹的意思吗?你可以嫁给一个穷男人,也可以招个夫婿。爹爹会将漠北的铺子全部交给你,让你衣食无忧。可你要答应爹爹,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懂吗?”
莫二爷放下账簿,老泪纵横地看着最宠爱的女儿。他可以泯灭良心、可以狠辣无情、可以与抗衡,只为女儿能活着。
听到父亲几近哀求的劝,莫妍秀的怨恨不似刚才那般浓烈。她知道下最疼自己的人只有父亲,即使生她的亲娘周氏也怀着利用之心。周姨娘做梦都想杀了莫二夫人,继为正室。为将莫二爷牢牢抓在手里,不惜利用亲生女儿。
“二爷,前面有个茶棚。”
“好。停车吧,去歇歇。”
莫二爷提袖拭泪,率先出了马车。
凝望父亲的背影,莫妍秀平生第一次感知后悔的滋味。她对父亲确实太无情、太不孝了。
“爹爹,等等我。”
莫妍秀披了斗篷下车,顺手拿了狐裘为莫二爷穿好,:“今后我不在爹爹的身边,爹爹多保重自己。你不心疼自己,他们更指望不上。”
莫二爷泪眼含笑,哽咽着答应一声:“好!”
“我扶爹爹进去。”莫妍秀挽着莫二爷的臂弯,叮嘱:“雪地滑,别摔着。”
莫二爷连连道好,喜极而泣。
茶棚搭得很规矩,四面用草帘遮挡风雪。棚子里只有一个炉子,炉上大铜壶沸水滚滚作响。
炉子旁围坐一圈黑衣杀手,每个人怀抱长剑、黑布遮面。他们静默地围坐炉子边,耐心等待着。
莫二爷和莫妍秀互挽着进入茶棚之后怔愣住,没想到狭棚子里竟围坐十几个蒙面的黑衣杀手,他们周身散发嗜血戾气,那是常年在刀尖上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