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时候袁夫人才知道自己是口是心非,再高兴,心里还是有点不舍。
但是,高兴是主要的,没几句话婆媳就聊到别处去了。
无他,三房太出挑,要不是今日是谢婉的大喜日子,谢三爷不出席于脸面上也过不去,要不然真就一直浪在外面了。
谢母真不是嘴上说说的,相当看得开。
谢三爷爱回来不回来,半点儿脸都不带给你留的,连请安谢母都给免了,不想见。
糟心的东西,看着心里就烦。
“……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那谢宁给接进府里来,要不,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王夫人可没后悔,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有点儿扭曲,看谁好她都不羡慕嫉妒恨,就看谢三爷舒心她就不爽快。
能让谢三爷不爽快的,就是好的选择。
那谢宁进府里来,只让谢老三更不爽,她就高兴。凭什么好日子不让过,就得可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三爷现在越发是不信我,可阿娘信我,我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是了。至于谢宁,既然都接进府里来了,就这样吧。我总不至于苛待了他,但要像嫡子那般对待也是不可能的,咱们谢家可没这规矩。”
“老三胡来,你不用理他。”谢母皱眉。“岁数越大越能作,是看家里没能压得住他的了。”
王夫人叹道:“都是外面的人捧。咱们谢家,现在大梁也是首屈一指,世家之首。可这世家之首是怎么来的,可不都有赖于阿郎?谢家怎么到的今天,别人没数,咱们自己还能心里没数吗?”
“可三爷,现在是真没数,别人说几句好话,客套话都当真的听。在外面作威作福惯了,回到家里一旦不顺心,看别人不按他的心思来,就炸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若搁在以前,我还能说几句,现在他根本就听不得我说半个字,恨不得我死了,三房里全可着他心来——”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袁夫人皱了下眉。
王氏说这番话的意思,她自然知道,是在谢母面前卖乖讨好呢。可是闺女出阁的日子,死不死的是真不吉利。
当然,谢三爷也是真不上进,胡来也就是了。
谢母也就是年数大了,看太开,不想管了。要是她儿子,她估计一天拿藤条打八遍,打到他说人话办人事为止。
她是真能狠得下手来的。
只不过自家儿子太优秀,都没给她施展的空间。
袁夫人骄傲脸,什么话都能听腻,就夸他儿子的话她听不腻。
说的都是真的啊。
要不是谢显,她亲儿子,就谢三爷上蹿下跳那劲儿,刚当上祭酒就让人给参的丢官去职了,还能有今天?
不只重新启用,还给了个太常卿的职位——冲他?
不是当长嫂的看不起他,学问还是有的,但能力是真没有,这么些年,年轻的时候靠他兄长,老了靠他侄子,他会啥?
坐那儿领俸禄,听人拍马屁一个顶俩。
谢显是他晚辈,压不住他,不像当年他兄长活着的时候,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动都不敢动的。现在家里男人,比他大的就谢老二,还是庶子,也是捧着他唠的。有什么鬼主意只是让谢老三当枪使。被人忽悠惯了,真当自己是多能耐的主儿了,在家里想摆说一不二的款,也不看他自己有没有那实力。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那谢宁,谢家谁拿谢老三当回事?
连三房里的大丫环背地里都瞧不起他,在自己房里都挑不起事儿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个庶子争权力……
还不是碍着自己的脸面,想给自己找存在感?
就瞧瞧他回府上了看谢婉出嫁那嘴脸,好像给谁多大脸面,摆那个款,要不是自家亲闺女出嫁,袁夫人当场让人给撵回去,跟他们长房装什么大瓣蒜?
“这就是人生啊。”谢母忽然感慨。
“有喜有悲,有高兴又有扫兴……”
萧宝信强忍住没笑,悲,扫兴,说的是谁谁心里明白啊。太夫人上岁数了,都总结出人生经验来了。
“要说咱们家,最近这几年是没什么婚嫁了,剩下的几个小娘子也就阿嫣最大,也才九岁。她的婚事……我老了,就不掺和了,老三媳妇你自己拿主意,看怎么办。”
谢嫣是谢姗的亲妹子。
王夫人这辈子就生仨闺女,亲俩都嫁了,就剩这谢嫣。
谢母之所以有这话,主要是王夫人自打这三闺女一生出来,就是和王家小郎定下了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只是谁也想不到的是王家倒了,那王家二十三郎因受王朗牵连,虽年幼未在斩首的名单里,却也是流放千里之外。
谢嫣之后是嫁与不嫁,王夫人也没和谢家有过交待。
谢母是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的,但让亲孙女嫁去苦寒之地,她也说不出口。不过,王夫人如果做人亲娘都能做得出来,她这做祖母的就更不会有别的话了。
谢嫣到了这一年的十月,也就满九岁了,按说若是要议亲也是该相看的了。
谢母也是算准了时间,有此一说,正好也是趁着谢婉出嫁,说起此事也不算突兀。
王夫人想了半天:“……等过了今年,我就给她挑选人家。咱们谢家现在如日中天,要挑个如意郎君还真是件费心劳力的事儿。”
这话一说出来,就相当于否了和王家以前的婚约。
谢母:“你是阿嫣的亲娘,这事儿再费心也得你亲力亲为。”算是认可了。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