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长的宫道,拽地的长裙被我拎在手中,我只想快点逃离,只想赶紧走出这个宫道,皇上疯狂的眼神在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我在害怕,他的眼神太**裸的想毁灭。
踏上马车那一瞬间,齐幽儿声音凉凉的传来:“太后,亭妃娘娘是你杀的吧?”
我头一拧,内厉内然道:“想知道她怎么死的,问你身边的北齐皇上和墨九渊,他们俩知道谁是真正的刽子手!”
说完钻进马车,靠在车壁上,疲倦的大口喘着气,似像被人扼住咽喉一样难受!
南行之把我的身体一扳,我的头一下倒在他的腿上,心中一惊,他的大手抚在我的双眸之上:“太后,若是想哭,孤盖住你的眼睛,旁人看不见的!”
“哀家不想哭!”我挣扎的想起身。他却狠狠压住我的身体:“没有关系,不想哭,可以就着孤的腿小息片刻!”
“王上的腿并不温暖!”我口气硬硬的说道。
南行之倒是不在意:“靠多了,就暖了!”手上的动作,轻拂着我的眼帘,轻轻柔柔的似在安抚我睡觉一般。
亭嫔的死对我来说,仿佛我看见曾经错嫁时的慌乱,看见错嫁时齐惊慕在紫荆关对我的狠厉绝情。
一梦纷扰,似回到过去,不停的奔跑,不停地搓着手,才不会让自己冰冷的手冻得僵硬。
似又回到了冷宫,烧的熏人的火炭,艳羡着别人房中四季如春燃着没有烟的银骨炭。
皇上在湖塘边抱着亭嫔坐了三天三夜,若不是太后命人把皇上打昏,还不知道他坐多久。
这三天来,姜翊生像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样,没有丝毫动静,也没有半夜翻墙进来找我。
我寻了李瑾铺在盖棺之前,把亭嫔的尸体偷了出来
望着眼前燃烧的熊熊烈火,亭嫔就躺在上面,被大火焚烧着,她说若是回不了故里。一把火烧了,扬在空中,她会随风回到故里
我想我以后死了,也要一把火烧了,一干二净,不用害怕埋在黑暗中,谁也找不到害怕了!
“太后在想些什么?”
大火染红了我的眼,我轻轻地回答:“哀家在想,哀家越来越软弱了,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看到生死离别,会忍不住的抹眼泪!”
南行之停顿了好半响,才说道:“不是太后变得软弱了,是孤可以给太后靠,太后不用事事自己算计,软弱没有什么不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没有什么不好,太后不过是一个女孩子,撒娇任性软弱,实属平常之事!”
南霁云把他教得很好,好得就像一根筋一样。认定的事情,总是不会轻易改变,要把我宠得像个孩子
谁出走半生,回来还是少年模样?
出走半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不愿意回来了,我不愿意去相信谁会把我宠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无忧无虑,有的只有刀光剑影,暗地嘶杀,血腥漫步无忧无虑,于我来说,就是那天边的云彩,永远够不着的奢望。
亭嫔的骨头,我用青砖石一点一滴的拍碎,把她的骨头拍成粉末,分别装进两个罐子里,一个罐子命人送到北齐,寻找羚羊最多的地方,埋下去她说她要回故里埋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里,与羚羊为伴。
一罐子。我抱着出了京城,风和日丽的天,秋风正好
走了一半的路,被墨九渊拦了去路,这个冷面如杀手的男人,满脸胡子拉碴,跪在我的面前:“殿下,九渊恳请殿下把亭亭还给九渊!”
我扑哧一笑,无情的嘲笑,道:“还给你,墨大人你搞错了吧,你的亭亭是姜国的亭妃现在躺在皇陵中,你去皇陵挖吧!”
墨九渊重重的向我磕了一个头,城外的路,铺满碎石子,碎石子扎到他的额头,都留着细碎的鲜血。
“九渊知道这是不该奢求的事情,但九渊答应过她,总有一天会带她回故里,请殿下高抬贵手,把亭亭还给九渊!”
我嘴角一扬,讥讽道:“高抬贵手,带她回故里。八年前本宫带话于你的时候,你避之远及。八年后,你来到姜国,她不过是想见你一面,你避之远及。墨九渊,作为一个男人,你忠诚你的主子,没有错,你错就是错在不该拿自己的女人,拿一个爱你的女人,来力表你的忠心。”
不知怎么,我就对亭嫔这个女人带有特别的一丝意味,也许从她帮我逃离皇宫,也许在宫中宫这么多些年来,她与皇上周旋即而护住了姜翊生
或许,我被她的等待打动了
或许,她喝下那碗夹竹桃,不愿意让姜翊生为难,我就对这个女人带了特别。
我的话让墨九渊这样铁汉般的男人红了眼,让他无力反驳。
然而我并不想他就此好过下去,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用自己的女人来报恩,坐上北齐禁军统领之位?现在假惺惺的跟本宫说,要带她回北齐?墨九渊。她都死了,你这样惺惺作态她也看不见!”
墨九渊俯地长跪不起,我越过他径自而去
亭嫔不过一双眼睛长得像我的母妃,便被送到姜国,她对墨九渊情深意重,她为了这么个男人,搭自己一辈子,最后连一面都不肯见,想想真是不值得!
寻找一个高处,打开罐子,抓起一把骨灰,扬起来,谁说浮萍无根,浮萍有根只不过藏在自己心里。
骨灰随风飘散,转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