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之名,曾经我也不愿意让姜翊生背负这个罪名,我害怕他受千人所指,害怕他在史书上留下来的名字,是一个残暴的君主。
楚玲珑一心护子的心,我明白,我也能感受她的苦楚和挣扎,可是……那又怎样……在这世界上,谁不是无辜受牵连?
既然做了,除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就应该想到因果循环的……
楚玲珑除了哭,哽咽地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风吹过断思崖万丈寒潭,寒潭波光粼粼。
不管如何,姜致臻都要死了,楚蓝湛把楚玲珑安置在一旁,自己往姜致臻面前走去,从黑衣人手里面把姜致臻松开……
对他拱手抱拳:“父亲,归去吧!”
姜致臻龇牙裂目:“楚蓝湛,我是你的父亲,你要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吧?”
楚蓝湛眼帘微垂,拱手抱拳仍然:“父亲,归去吧,深渊是你的归处,儿会在你的忌日,来看你的!”
姜致臻疯了一样,一把拎起楚蓝湛的衣襟:“你不应该和他们争论吗?你就这样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就不怕天下人取笑吗?”
楚蓝湛伸出手,慢慢地把姜致臻手掰开,后退几步,仍然抱拳拱手:“父亲,做都做了,无论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请您归去吧!”
“你根本就不是楚家的孩子!”姜致臻愤恨的说道:“不是楚家的孩子,你遵循什么楚家的规矩,你有办法救我于水火,为什么不救?”
“有办法救你于水火,也没办法带你去奉天城!”楚蓝湛平静的说道:“曾经父亲跟儿讲,儿是楚家人,是奉天城的人,一切要以奉天城为主。儿时刻铭记在心,不敢相忘,所以,儿是楚家人,请父亲归去!”
“呵呵!”姜致臻颓废绝望的扫过四周,呵呵的笑了起来,犹如疯癫一般:“奉天城,楚家,真是手段了得,让不是楚家的楚家人,都大声的喧哗自己是楚家人!”
箫苏手中的短箫,轻轻的磕在墓碑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似再提醒楚蓝湛,也是在提醒楚花魂他有些不耐了。
楚花魂艰难的把目光转移,看向下方,“蓝湛,可以开始了!”
楚蓝湛对着楚花魂行了个礼,摊开手掌,指引着姜致臻:“父亲,请,深渊的大门已经打开,河神大人已经在深渊之下等您了!”
知道自己的死法,知道自己要死,每个人都会被巨大的恐惧所掩盖,姜致臻也不例外,他走得极慢……
走的极慢,极慢的,踏入那突出的石头上,楚蓝湛一直跟在他身后,只要他走上那石尖旁,停下,楚蓝湛只要上前推他一把,便可以掉入深渊……
他全身颤颤巍巍地走到尽头,转身看向我,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对我道:“姜了,你这辈子永远都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婴儿的,你这辈子也永远不知道你到底爱的是谁。你不会有爱,你不会有情,你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知天命的可怜虫!”
他说着畅快的大笑起来,身子摇晃,大声的吼道:“蓝湛,父亲不会让你成为弑父之人,你是我的儿子,不是楚家人!”
言落,他的身子倾落,从石头上直直的落下那万丈深渊,楚玲珑跌趴在地,泪如雨下。
楚蓝湛怔了怔,看了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慢慢的退了回来。
箫苏站起来,伫足凝思,一双眼睛仿若无焦距一般……
羌青对我恭敬道:“殿下,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送殿下出城。”
来的这么快,他要送我出城?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光彩流溢:“老师,奉天城有太多的地方,姜了还没有看过,待看完奉天城,在离去不知可否?”
羌青微微抬起眼帘,看向我:“殿下您觉得呢?您又如何?便如何?”
我看着羌青的脸色,微笑道:“我要如何,对羌青而言那是烂在心中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我待如何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羌青惶恐!”羌青似连连退了两步,“殿下要看一看这奉天城的风景,那就看看这奉天城的风景吧,在奉天城的天下,是公子长洵留给殿下的天下!”
公子长洵留给我的天下,微蹙眉,目光忍不住的看向箫苏,中天城城主是陪墓人……但…奉天城城主陪不是陪慕中的活死人,她陪的是楚影……
“箫苏!”我一下子挣开了南行之的手,对着箫苏叫道。
箫苏毫无焦距的目光,因为我的声音,垂了下来,轻声地:“嗯!”
我垫起脚尖,昂着头,望着山壁上的他,道:“终乱说大漠深处的妃子笑,很是醇香,不知我可否和你去大漠来一杯?”
目光流转,握了握手中的短箫:“大漠深处很深,进去了不一定出得来,千年前埋下妃子笑已经被我喝光了,现在要去,除了一捧黄沙,什么也没有了!”他的神情很寂寥,他的目光很荒芜。
我努力的让自己眼角弯弯,对他笑道:“那我能不能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箫苏闭了闭眼,似要把眼中的挣扎全部眨尽,睁开眼之际,又变成寂寂无闻的人,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意,他反问我道:“你幸福吗?你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呢!”我脱口笑说道,“我不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我过得幸不幸福。”
满心的苦涩在蔓延,想哭,却不想在他面前哭,想在他面前笑……可是我知道,我又不能在他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