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和李铁蛋相视一笑,跟了上去,一面道:“哟,还没看出来吗,你这个练家子,还懂这么多。”
“那是,人在江湖走,那能没几手,这广西话呀,就像广西这地一样,乱得很,一个地方一个话,但大体上都差不多,你学了一种,其它的都听得懂了。”
李铁蛋忙问:“那先前这两个小孩说啥呢?”
杜川呵呵一笑,“先前这两个娃儿说我们是山贼,准备去告诉县丞呢。”
“县丞?”老柴忙问,“可是叫张义德的?”
“好像是吧?我再去问问!”杜川说着拉了拉马缰,跟了上去,又叽里呱啦地问了一通,这才回来道:“就是张义德,老柴你认识这人?”
老柴点了点头,“朝廷上的文书都写着呢,这个张义德在北流县城,可算是个人物,他在这北流了当了十二年县丞,号称万事通,什么事只要找着他,自然不会错。”
说着转过头问李铁蛋道:“对了大人,他和你是同年的秀才,要不我们先去拜访一下他,顺便问问这北流县里的情况。”
李铁蛋思虑一会,想到这当官的,都是说的官话,便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去县衙吧,明天再去拜访他也不迟。”
老柴顿了一下,“好,那就依大人的。”
一时三人跟着那两个小孩,一路往前走,只见县城里人不多,几乎可以用十屋九空来形容,大多数房屋都已坍塌,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满眼都是一片荒凉。
刚过了一个牌坊,便见着前面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挤得一团闷,夹杂着吵闹地讨论声。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陈奇就是一个孤老头,守着一个快死的老太婆,平时就买点肉,那来得这么大锭银子?”
“对呀,这可是官银,不要说是在北流县这破地方,就是在梧州府,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有。”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这陈奇,先前好像救了一个什么大人物,说不定是他给的呢。”
...
李铁蛋三人一边听他们说,一面下了马,慢慢地往里面挤,只见地上有一锭银子,底白细深,边上起霜,一看就是九八官银。
旁边还站着三个人,都晒得很黑。
一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马脸高额,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身穿件白色儒衫,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千层底鞋边,都擦得一尘不染。
一个老者,长得又干又瘦,穿着件蓝青色夹袄,套一件灰色短褐,上面厚厚的油斑,胡子已经白完,阳光之下,显得很是油腻。
最后一人很富态,腆着个大肚子,正在讲话:“县丞大人,小人丑话说在前面,这案你要断也可以,可这一碗水,大人你得端平了,莫要因为张奇人老,你就偏向于他。”
中年人道:“赵员外你放心,如今吾皇以德治天下,官正民和,本大人岂会有私心?今日这事,我必会秉公办理。”
赵大富拱手道:“有县丞大人这句话,小人就放心了。陈奇,你呢?敢不敢在县丞大人面前,与本员外对质?”
张大爷摸了一把油光光的白胡子,把背挺了挺,瞪着眼睛道:“老儿活了这把年纪,只知道邪不胜正,我行得正站得端,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拱了拱手,弯腰道:“县丞大人,这银子是小人辛辛苦苦存了三年,今天才去钱庄换的,本打算给老伴买几根参治病的,没想到掉在了地上,这赵大富见了,非要说是他的,你要替老儿作主呀。”
赵大富赶忙一拜,“大人,你别听这陈奇胡说,小人虽不比大人尊贵,可也是有操守的人,想我先祖赵齐,还跟着太祖皇帝打过仗呢,小人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
“这银锭是小人早上刚从自家库里拿出的,准备去集市买两个使当的丫鬟,谁知这个陈奇,倚老买老,非要说这银子是他的。大人,你要替小人讨回公道呀?”
看到这里,老柴把嘴巴凑到了李铁蛋耳边,“大人,我们要不要表露身份?”
李铁蛋摇了摇头,“不用,先看这张县丞怎么断的案再说。”
只见张县丞蹲了下去,端详了那地上银子半天,好像想占为已有一般,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来,站了起来,大喝一声。
“好你个陈奇,竟敢欺瞒本官,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陈奇吓得一抖,眼睛里却是疑惑无比,急忙跪在地上道:“大人,小人招什么呀,这,这银锭真的是老儿的呀。”
“陈奇!”张县丞又是大喝一声,“你还敢狡辩!我问你,你说你要给你老伴买参吃,可这一根参也就五钱银,你为什么不拿碎银去买,偏要换成银锭,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大人明鉴!”赵大富急忙一跪,“大人果然是神断呀,小人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大人英明呀。”
众人一听拍手称快,有的道:“张县丞不愧为青天大老爷,全无一点偏颇之心。”有的道:“大人真是才思无双,这么快就破案了,真是我北流县百姓之福呀。”
有的干脆就向陈奇吐口水,口中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倚老买老,恬不知耻,还说什么行得正坐得端,我呸!”
陈奇气得浑身乱抖,可他只是一个草民,能做些什么,唯有大喊道:“大人冤枉呀,这银锭真是老儿的,是我一家子的救命钱呀。”
“我之所以把这银子换成整的,是怕碎银子放在那,哪一天管不住自已